看看真实。」
……
圣女宫莲池开满了花,其中最美的两朵化作了陆雨柔和赵溪晴的身躯,她们
睁开眼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仿佛斗转之间,已经时过千年。
殷仰看着那四位女子,眼神之中再也没有多余的情绪。
「明日圣女宫前,将多四块墓碑。」
他不停地咳嗽起来,身上却散发出一股异样的气息,那股气息恐怖至极,即
使在与邵神韵对敌之时他都没有展露出来。
一个金黄色的法相从他身体中缓缓拔出,那法相色泽至纯,仿佛有岩浆不停
地流淌着。
殷仰七窍之间已渗出了鲜血。
巨大的金黄色法相披着纯金的甲胄,生有双头,一头是短发男子竖眉怒目相,
一头是长发女子掩面垂泪相,他们伸出无数金色的手臂,一侧修长纤柔,一侧粗
壮虬结,宛若孔雀开屏般在身后展成黄金色的屏幕。
夏浅斟神色剧震,「你竟已将阴阳道修至了这般地步?」
殷仰缓缓道:「我曾在荒原上见过蚂蚁逆风而飞,也曾在大海上见过鱼群被
巨鲸冲散又合拢,我见过许多的风景,看过许多向死而生的故事,曾经我觉得他
们愚蠢,而今天我又看到了你们。我忽然觉得,或许是我一直错了。」
夏浅斟道:「你明白得太晚了。」
殷仰虚弱地笑了笑,他没有说话,为了破开幻境,他折损了百年修为,再加
上先前与邵神韵生死一战,此刻他也已是强弩之末,在最后的底牌亮出之后,他
也懒得再多废话了。
法相撑满了整个圣女宫,瓦砾碎灰自天花板上簌簌抖落,在莲池之中溅起或
大或小的涟漪。
圣女宫中的四个姑娘再巨大的发相下显得很是渺小。
但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们的眼神中都已经没有了惧意。
无论成败,她们都值得尊敬。
……
浮屿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着书生装扮的年轻男子,他雪白色长袍的
衣袖垂在身后,腰间配着一把极长的剑。
年轻男子面色古静,神色温和,那年轻的面容不会让人觉得是英俊或者美丽,
一眼望去,更似落灰的古井,沉淀了数百年的沧桑。
他望向了圣女宫的那边,神色深远。
……
视野放开,时间推到更早以前。
一个时辰前。
潮断峰的母峰上,一扇石门缓缓打开。
一个雪白色衣衫的男子从中走出,他看着潮断山母峰和子峰之间氤氲的云气,
缓缓打了个哈欠,仿佛刚刚做了一个古老的梦。
他轻轻抬脚,一步之后身形便出现在了子峰之上。
子峰之上的那座石门早已打开,洞窟中的石床上,有古剑腐朽的痕迹,如今
连那铁剑的锈迹都已经见不到了。
年轻男子微微吃惊,用手摸了摸古剑生锈留下的痕迹,轻轻笑了笑。
他知道,一年多前,曾有个少年在这里苏醒,并且说了一句话。
他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临渊羡鱼,终究被深渊吞噬了。」
他走出洞窟,向着山下走去,这一日,环绕潮断峰五百多年的禁制彻底撤去,
清风环绕山涧,激起潺潺泉水。
在万里枯灰,白雪未融的荒芜季节里,潮断山一片新碧。
「池鱼思渊,终究是回不去的。」
这句话中听不出具体的情绪,仿佛是一本书写到最后,作者信手而来的批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