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城轻嗤一声，适时停了嘴。

戚覃冷声：“众臣皆知，年前北狄可汗亲笔书信传至京中，表求和之意，然成斐不待圣命下达，便领兵攻西潼，可谓无视上令，擅自发兵，野心昭昭，可以想见，所谓资助寒门，焉知不是收拢人心！”

片刻的沉寂过后，江涵：“讲。”

待看清书上墨字，殿中朝臣皆变了颜，苏嵃和苏城也大为意外，龙椅上那明黄的影一动。

此话说的极重，殿中朝官无不觑觑，气氛顿时凝住，苏城略一皱眉，用只有他和成斐能听见的声音：“权落佞，亏他说的。”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且即便兵待朕旨意，也会是发兵反攻，此举无可指摘，”江涵转向苏嵃，“将军请坐。”

成斐眉锋倏地一沉，后众臣扰动的声音又大了些，戚覃显然便等着看到此情景，回肃然禀：“年前有一寒生，唤作张承允，因长途跋涉，学迟了，暂拜成斐为师，年前成斐京，此生便在他的书房内，发现了前朝反贼的遗文章。”

他说着，转脸望向成斐，颇有咄咄人之态。

江涵皱眉呵斥：“不得无礼。”

苏城直接被气笑：“北狄气，惯是欺怕，念歹忘好，今日成全，明日忘了疼便又要滋衅，前年一战还不是个例么？侯爷说了这么多，倒是有好朗的腰板，若狄军再生战事，想也不必差使我们这些将领，只消您老站在城墙上，顺风吼几声‘和！’，定能震退敌方，兵不血刃呢。”

江涵双眉微皱：“今日乃庆功宴礼，有什么事，襄南候明日早朝再说罢。”

宴上已经隐隐有些动，戚覃面不改，沉声：“臣不敢说无凭的事，若非掌握了切实证据，也不会在文武百官皆在的时候告发此人。”

成斐一直平静无言，遥遥看向上首，隔着冕旒，神观不真切，睛却确凿与自己的相对，方才起：“臣愚钝，不知襄南候此话从何而来。”

戚覃向右一步，离席而立：“事关重大，若至明日，则不免权落佞，危及朝事，还望圣上准允。”

成斐面平淡，微微摇，示意他噤声，目光远远落在了江涵脚下的长阶上。

殿中一时寂寂，不待其他人应声，苏嵃直接从案后站了起来：“沙场形势瞬息万变，待和书从开河至上京来回一遭，少则两三日，多则四五日，拖沓战事，可会徒增多少伤亡，如若能使北狄战降，又何必屈应和？此举乃末将同侍郎商议而定，侯爷要问罪，不妨也带上末将。”

戚覃冷笑：“你自然不知，若非你的学生发现告我，贼野心待到显之日，恐怕时之晚矣！”

江涵亦沉了声：“戚侯慎言！成卿自仕以来，兴举学门，襄资寒生，此次战中固守北境，大破狄军，亦有成卿之功，何来暗置反心一说？”

“臣检举，侍郎成斐私藏反贼文书，擅窃仕名，诬罔悖逆，盗用兵权，暗置反心！”

戚覃厉扬声：“王

他微微眯，攥在袍袖中的手却松了：“只因这件事，何从看成卿不臣之迹？倒却是戚侯你，岂非有披索魇之嫌？”

他说着，从袖中取一本旧籍，扬起。

一语方，四座皆惊，簇簇目光陡然在成斐上扎聚，成斐坐在原，握着杯盏的手无声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