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家听说，便遣了人来说，只说是聘金也不要了，只求这门亲作罢……媒人来说的时候，我就坐在帘后听，当下就直接掀了帘，将聘金尽数还了回去，而后便了井。”

“娘，这些银您收好，就当是我代孝敬您的。”一个大丫鬟打扮的女从前面一间院落里来，正将一个褡裢郑重在一名妇人手中。

命数是写定的，幸福则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那妇人听说，面上两行泪就而落，颤声：“你……你，走了也有三年多了。”

王夫人边随侍的大丫鬟白玉钏辞别家人，忍不住低下拭了泪，便听见边有人唤她。

“你……你知不知，今儿来带晴雯去化人场的……是什么人？”

这一刻，柳眉心里空空的，如失却了方向，只信步走去——这里是宁荣后街，她来的次数不算多，如今依稀能记得，也曾有那么一次，她像是失落了魂魄一样，在这街上木然地行走。

“是，是我！”柳眉连连，她措辞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向玉钏打听。

“玉钏。”

她鼓起好大的勇气，终于开问，“当年金钏，明明已经许了人家，看就要嫁了，为何她，究竟为何她还是寻了短见？”

玉钏想起前事，也觉得刺心，只是这事儿压在心到底也久了，她觉得说来许是会好过一些。于是玉钏低下，了一气，终于说：“我当年许的是个乡里庄人家，可巧的是，这家的邻居，家中有人是在哪家王府里当差的，说是熟知京里各名门大里诸般事。听说那人家娶的是个姓白的姑娘，又是荣府里放来的，便将我的闲话传给了那人家听。”

金簪掉在井里，不是你的，便始终都不是你的……

柳眉听见白玉钏提及“王府”二字，总是在秋之下，她也觉得浑冰冷。

“玉钏，我知你心里不好受，只是始终有一事不明，埋在心里只是难受，想要问个清楚。”

她一抬，却发现那大丫鬟模样的姑娘，她是认得的。

可是柳眉还是觉得此事太过奇，她不愿相信。

*

“宝二爷房里的柳眉？”玉钏与柳眉不熟，认了半天，才想起来早年间曾经因为一碗荷叶莲蓬汤与这小姑娘有过一面之缘。

，想一想。这时她依稀见到宋妈过来，说是宝玉相托，询问晴雯的情形。那灯姑娘也便如早先多浑虫那样，将晴雯因女儿痨病逝的话给说了。

可是那灯姑娘所形容的，那样俊，又那样冷峻的人，是谁……柳眉不敢想。



安过几句玉钏，柳眉失魂落魄地往回走，不知不觉，竟又转回了多浑虫家。这时候灯姑娘正咬着帕，面上微红，带着笑意望着柳眉。

柳眉听了这话，心里也是恻然——对于至亲而言，时光也未必就能冲淡这些痛苦。

莫非，晴雯的生死，这件事便是这个世界的关键节之一，必须要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