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眉听着，心下终是觉些恻然。她免不了想起那时贾琏要远门，凤吩咐给贾琏制茄鲞的情形。凤如此心地吩咐，只是为了这一贾琏最喜吃的路菜。可如今……

去了鲍二家的，还有赵二家的；去了赵二家的，还会有李二家的……这贾琏死不改，而凤，也该看清楚贾琏这副人渣面孔吧！

贾琏这话说得殊无诚意，不过两张嘴一张一合而已。可帘那贾母却很兴，为表示她成功地和了稀泥，这位老太太喜地开，“就这么着和和气气的才对。凤丫，你看琏儿也了歉了。小孩嘛，都跟馋嘴猫似的，你也真别放在心上。你们都听我话，琏儿快回去，请个上好的大夫给你媳妇看一看，抓些安胎的药材和补品。凤丫也别总给琏儿脸瞧了，你自己个儿的才是最要的。”

贾琏听了凤这样说话，也大大地舒了一气，连连：“对对对！二|说的是……二|我错了，您千万多担待些。”

柳眉听了，难免震了震。

柳母赶躬回说“不敢”，说着转向凤，待询问。

凤这样一开，便听王夫人邢夫人连连称赞，“是呀，琏儿媳妇这样才是识得大。你们小两闹一闹不打，惊扰了老太太才是大事。”

“老太太您消消气，您那风寒好不容易才好了些，又被我们这小事惊扰，这真真是孙媳的不是——”

平儿掀帘的那一刹那，柳眉正正见到屋内凤儿那张脸。

可她的神情却始终透着一冷意，冷到极致，冷到叫人难以想象她刚才经历了什么。

：“老太太，孙儿知错了，这不就是多吃了几杯酒，犯浑么……”

柳眉瞥见着边的平儿，听了贾琏那句话，双手地互握着，手上青迸现，显然是气得不成。

这话也确实是气人啊，可见贾琏不仅仅是渣，简直是渣得神化，惊天地泣鬼神。

贾母一面说，贾琏一面嬉笑脸地应着。

贾母听说柳家母女来了，赶让人来，说：“好不容易凤丫这狗长尾尖儿的好日，本想让她闲下来好生乐一乐的，却连一顿饭都没能吃好。你们看在我面儿上，就当这丫可怜，且问问她馋什么，总不能叫她肚里那个饿着才是。”

凤儿应是才重新梳洗过，脂粉不施，双着，一张小脸黄黄的。

她能理解，事情过去了这好一会儿，凤的心情或许已经平复了。可是她却不能理解，凤为了贾琏，吃醋吃成那样，此刻提起来，竟说是“一小事”？

这一声里，满满地蕴着冷漠与疏离，似乎夫早已不为夫，而家亦早已不再是家。柳眉听在耳中，她似乎能听什么东西早已碎了，此刻却还撑着。

一个微微沙哑，但是却极其冷静的声音，隔着帘响了起来。正是凤的声音。

一时贾琏辞去，平儿这才斗胆，掀起帘，向里通报，说是柳家的母女两个带到了。

可是凤，却待到贾母全盘说完，才低低地叹了一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