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上灶的时候，灶火比之前我用的时候旺了不止一成……”

“最要命的是，我刚才说的这些，每一不同，你都知得很清楚，可是你自己来的时候，却丝毫不曾留意。”

“你手底下制来的菜品，早已被你当了争名夺利的工；你早就失了一个厨应有的本心，怎么还得令人满意的菜式？——老实告诉你，你不仅仅是技不如人……其实当我第一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在纳闷——你究竟为什么还要厨？”

“一件，适才你选的那块豆腐，比我当时选用的那一块要稍老些，煎灼定型，该比我更快；煎透时豆腐的泽也该比我煎来的要稍浅些，否则便难以味；”

厨下新的学徒又有什么区别？”柳眉伸指指了指站在她对面的二厨，那二厨立即一副受若惊的样——难得跟大厨比肩，“没经验”还从来没有过这经验。

“红姑娘，从到尾，都是我老邵错了……可是我老邵，上有老，下有小，一家都指着我厨的这个饭碗。红姑娘，以前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跟主家胡抬杠了……求求你，再给我老邵一个机会！”

柳眉与林小红换了一个神，林小红悄悄从袖中伸拇指，给朋友了一个赞。可柳眉也看得小红有些担忧，估计是怕邵大厨真被她激走，鸿顺楼这里没人能上。

“也就是这些，才让你来的菜式有那么多这样那样的瑕疵。”

“泡而得的海米，我所用的比你用的那些型更小，鲜味更易渗透……”

“我用的甜酒，因用的是新开酒坛最上的一杯，所以澄清而味淡；你从坛中取第二杯甜酒，则稠而更甜，理应用量再少些，免得甜酒的味喧宾夺主；”

邵大厨望着林小红，林小红却只看着柳眉。那意思是：柳眉若是同意，她就愿意这个。

正在此时，邵大厨突然直起站了起来，满是汗，极其诚挚地转望着林小红说：“柳姑娘说的我都明白……其实我，我除了个厨，旁的什么都不会啊！”

柳眉集中火力，一番话完，竟令邵大厨一时满脸死灰，双臂抱着径直就蹲了下去。

没办法，

也因为此，厨在灶上的烹饪时的那“觉”，远比脑海中记下的方要重要得多。

中式传统菜式，菜谱方中极少确地记载火候与调味料的剂量，大多数时候，只是说“少许”、“适量”、“数刻”、“少顷”……这固然是因为中式烹饪手法千变万化，法无定法，同时也是给了厨师们发挥的余地，据材、调味料的情况，随时加以调整。

柳眉说起来，心里也很火大——

柳眉说一句，邵大厨的脸便更黑一分。

所以，柳眉才格外不喜邵大厨刚才一副偷师的模样，只将她的法生生记下，再依样画葫芦来，偏还自以为大功告成。

柳眉继续往下说：

邵大厨适才全没注意到两人所用的豆腐有什么区别，这时不由得听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