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间里忙着给素以清洗，血一盆盆的端来，他看得发虚，只顾靠着大红抱傻等着。总算都料理完了，里面开始香熏屋，他撩了袍角门槛，她躺在地罩床上，闭着两，脸惨白。生孩痛极了吧，梦里也不安稳，攥着拳眉峰蹙，他看她这样，说不的心痛难当。

外放赏，他把殿里侍立的都支了去，自己搬了杌坐在床前看护，替她掖掖被角，再探探她的冷。听说女人生完孩，产后也是个关，都要小心照应。他细声说“辛苦你”，拢起她的手贴在嘴上，渐渐模糊了视线。

她声气很弱，嗯了声，“我说不动话……你别熬夜，去歇着，叫她们来伺候。”

他抬起来，摸摸她的脸，“醒了？渴么？饿不饿？我叫人送吃的来？”

的，等今晚再好好翻翻。你来得正是时候，早朝那阵儿你额涅发作，底下才来回阿玛，阿玛正接了北边平寇的捷报呢，你瞧多巧！好儿，要听话，阿玛回大赦天下，叫天下百姓都激你们，替你们祈福。来睁，叫阿玛。”

皇帝微一哽，笑，“别胡思想，生个孩，何至于要死要活的？只不过我真害怕……”他把她的手压在自己额上，“咱们只生这一个，以后再不想让你受这苦了。”

伤来得汹涌，他不想克制，终于知自己也有肋。都说养儿方知父母恩，他经历了今天的，愈发想念自己的生母。他额涅福薄，三十不到就死了。他曾经不懂恩，和她也没有多厚的情，到建福除了使就是耍横。现在想想，简直枉为人。

她动了下，哑声叫他。

她摇摇，“我还活着，真好。”

两边掖手而立的妈保姆不敢多嘴，心降世就说话，那不是哪吒吗？万岁爷疼他们主是好事，可天儿下雨，廊里还有穿堂风，万一呛着阿哥爷怎么得了！带班的犹豫了很久，她肩上责任重，有个好歹就要掉脑袋的，只得着上前请双安，“万岁爷，六阿哥才落地，先使了一把劲儿，这会儿也乏。请主把阿哥才们服侍，等阿哥歇足了，才们再送阿哥来给万岁爷和贵主儿请安。”

她的指尖从他颊上过，撑着笑，“我额涅说了，个艰难，越生越顺溜。你瞧夏天的黑耗，小的咬着大的尾，提起来一长串。”

“朕的儿是耗么……再顺溜也不要了。”他没法描述自己的受，就算她受得了，自己也经不住。见她扭过往外看，知她在找孩，忙，“你别急，哥儿让她们抱到跨院去了。我下了令，暂且不让送去。你好好养息，明儿让他到你边来，一切等洗了三再说。”

皇帝这才想起来，这么个人儿，夜里重没的受寒。忙把他放到妈怀里，亲自把斗篷给他盖严实了，目送她们把孩抱了见心斋。

不想叫老虎走他的老路，可是不记在皇后名下，就得在四妃里挑人选。如果废除易的规矩呢？他不是没想过，但可以预见会是怎样一场轩然大波。朝臣的上疏会像一样向他涌来，太上皇一密折会把他劈得开绽。这是影响后世孙的重大决定，他毕竟不昏庸，不能光凭一时的喜好取舍。可是把孩抱走，他又觉得对不起素以今天的九死一生，究竟怎么决定，实在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