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到底还是在意的，年轻的女孩，谁不希望婚姻完满？过去就成了别人的嫡母，对她来说甚为尴尬。

她腼腆笑了笑，“对一个人没有挑拣，什么都可将就；有了嫌隙，自然就横挑鼻竖挑了。”

她已经够委屈了，只有尽量宽她的怀，不能增加她的负担。铜环说：“这倒不碍的，又不在一个府里，譬如那些里的皇一样，当那两位小爷是侄儿就成了。您前可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如今心思也不能窄。”

江南百姓鲜少见到里来的人，所以他们途经的河两旁聚满了看闹的，肩接踵地，扬着帕向画舫挥手。

从镇江金陵，路虽不远，但比起运河的宽绰来，分明仄了许多。御用的画舫，造得又又大，排场是有了，速度也得放慢。毕竟用来游山玩的船，总不能叫它跑得哨船一样。于是这么悠悠顺而下，三日之后才到桃叶渡。由路换成陆路，早有藩司禁卫清了，她从船上下来的时候，见卤簿都已经筹备妥当了，路两旁的法扇华幢错而立，满目皆是帝王之气。

使了那样的心计她下降，她生气也是应当的，虽然有些不厚，却是最快最直接的方法，他到现在也不到后悔。他看着她的背影，料想这回恐怕不太好善后。自己在南苑如何呼风唤雨，面对这位骄傲的公主，终究不直腰杆。就算是夫妻，也从来不是平等的，总有一方势，一方学会示弱。

小登科，果然满意气风发，如果以前是一片宁静的海，那么如今就是一泓跃的泉。

她不是个有城府的姑娘，所以一旦拒人千里，就从每一节骨骼，每一个动作散发来，狠狠凿在人心上。他早知她已经不肯看他的信，连提都不愿意提起他。至于从何开始，他细细查问过，结果岔在音阁那张靠不住的嘴上。早知如此，赐婚的诏书颁布以后就不该留她，徒然生这些波折来。

她说的都是实诚话，从来不伪装的人，不懂人和人之间为什么要使那么多的手腕。现在算领教了，伤心之余，脑里里还是惘惘的。

可惜她没能有机会好好见识，在岸上停留不过一炷香时间，然后在重重的华盖遮蔽下登上画舫，摇摇曳曳，向西而去。

江，那是个别致娟秀的小城，有石垒砌的城墙，还有空气中隐隐带着的，一丝甜而酸的味。

她扶着铜环的手往前，脚下铺陈的毡踩上去绵，像踩在云端似的。没有理会他，也不愿意开说一句话，连角的余光都很快收了回来。

婉婉透过障面打量他，本来就不大相熟的人，因为彻底有了成见，已经再也待见不起来了。他向她行礼，她寥寥一欠，就算应付过去了。照规矩他不应当现在这里的，公主府里有执事，一切礼仪需择吉时再行，现在打了计划，她有些不悦，更觉得这人狂妄唐突了。

朱红的灯笼拿曲柄杆儿擎起来，灯下所有人都敷了一层胭脂似的。她略站了站，路的尽有人只而来，穿绛纱袍，通天冠，及到面前伏地顿首，然后直起来，中光华微漾，竟比帽上的金博山更为辉煌。

婉婉有不好意思，躲在楼上不愿面，着衣角问铜环：“他们都知我下嫁南苑王，南苑王有妾有，我一个长公主填那窟窿，他们会笑话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