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丝复杂,但最终还是暗
暗摇摇头。她并没有继续纠缠,而是当着我的面重新转身朝教堂大门走去。
「你说得对,我没有权力威胁你,更无法干涉你的自由。离开这里,你传唱
的诗歌该被更多人聆听……」
在那倒挂的十字架下,歌蕾蒂娅踏出了教堂。而她的声音,还在教堂内久久
回荡:
「……尤其别忘了,记述我的那一部分。」
人们说鲸落于海,万物而生。
我不知道他们说得有几分道理,但我明白,在这打着「海洋」的深渊里,不
论牺牲再多生命也是无济于事。
月夜是昏暗的。
浪潮淹没了我的脚踝,我拨开碎骨与残骸,在这荒凉死寂的沙滩上前行。
我能想象这里曾经历了一场怎样的战斗,恐鱼碎裂的口器,海嗣零落的鱼鳍,
无一不表明那名手持长槊的丽影曾在此艰苦奋进。
拨动着安魂的琴曲,不知道沿岸走了多久,那艘搁浅于迷雾中的巨船才随着
它破败的黄金牌徽一起落入了我的眼中。
「你太冲动了,歌蕾蒂娅小姐。」
那是一道拖曳的血迹,从又一具海嗣
尸体的边缘而起。血迹向前延伸,向上
攀登,沾染了巨船的甲板。
「……希望你还能因为我的迟来而感到生气。」
升腾的海雾从我四周袭来,但伴随我的弹奏,它们却又像见到猫咪般的老鼠
般纷纷褪去。
我低吟着悠远的歌谣,在我到来这里前,我花费了大量心思将其谱写。这是
有关她的诗曲,如果她一切安好,一定很乐意听上一听。
我来到船只的残骸前,攀登龙骨,踏上那宽阔的甲板。与此同时,我终于见
到了,那道令我难以忘怀的倩影————
即便,现在的她已如同雕像般跪立于海前。
她是歌蕾蒂娅,那位曾冷傲如霜的阿戈尔执政官。甲板上的残肢表明了战斗
的惨烈,但即使如此,她的身上也看不见哪怕一丝一毫的残缺。
她之所以会跪在那里,非为其它,只因那人高的长槊从心口将她洞穿。长槊
的尖端斜刺入甲板,将她的身躯牢牢钉死在原地,猎人的檐帽也不知何时飘落,
只留下枯槁的银发伴着海风摇曳披散。
她背对着我,跪立而注目着海洋的方向。如同祈祷,祈祷那所有生命名作
「家乡」的共同信仰。
「……唉。」
槊刃已钝,血液蒸干。
我望着歌蕾蒂娅的背影,心中已知这仅是她遗留在世上的皮囊。我有些伤感,
崇高如深海猎人们的使命,仍旧迎来不了那黎明的希望。
「辛苦了,执政官大人……还有,歌蕾蒂娅小姐。」
我来到她的身边,看清了她那躯体上所附有的血渍。这些血渍既属于她,也
属于那无数名将她围攻在其中的海嗣,它们无一没有逃脱化作长槊下亡魂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