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安在细细碎碎的落雪声中问楚玄，“皇上这是何必呢？那慕容英亲征是因他不能让他人借着这一次征讨西狼而扬威立万，为自己培养一个政敌。可云王的，皇上是清楚的，纵然他此次力挽狂澜，功威主，他也不会行不利皇上之举的。就算他心向着上皇，可有叶阁老在，有徐太傅在，他也不敢。而且苏小之死，当真伤他极，怕是他心里其实也是在埋怨上皇的。”

紫宸殿上的两班朝臣几乎是同时跪下，对着紫宸殿北首御座上那神情清冷的男人同声请求，“请皇上派云王为帅！讨伐西狼，扬我国威！”

有百姓猜测是见大魏风雨飘摇，担心此战若是失利便会为大魏带来毁灭的打击，故而楚玄才背一战，亲赴前线鼓舞士气。也有百姓猜测是楚玄痛失所，心系义诚公主墨紫幽，故而才亲手击溃西狼，为他也为墨紫幽雪耻。与百姓不同，大多数官员却是在猜测，许是楚玄刚刚登基，自觉基未稳，威望不足，担心此次楚卓然力挽狂澜，便会功震主，威胁到他的君权。

新帝亲征西狼的消息迅速在金陵城中传开，金陵城顿时炸开了锅，议论之声甚嚣尘上。所有人都在猜测刚刚登基一个月的楚玄为何要亲征？明明以楚卓然的地位声望已足以同南梁的慕容英分抗礼，楚玄何必要拿自安危犯险。

所有官员都神情振奋，一脸期待地仰望着那坐于紫宸殿北首的他们的新君，期待着楚玄一声令下，便挥师西狼。楚玄坐在那的金座上，俯视着楚卓然，俯视着楚卓然上那拭得锃亮的每一块铠甲，俯视着那铠甲在大殿的烛光下反着凛然的寒光，却是淡淡笑，“云王主动请战甚朕心，可惜朕只能拜你为征西右副将军，因为主帅的人选已有他人。朕亲征西狼——”

李德安陪笑敢多言，只是撑着伞送着楚玄缓缓步了永华。在踏永华的正殿的一瞬间，李德安怔住，他看见大殿之中

他想大约许多大臣，包括叶阁老与楚卓然都与李德安所思相同，认为他是担心这一次魏国陷此危局，若是楚卓然任征西主帅大胜还朝后，在魏国的威望将会达到无人可以撼动的。君王向来很难容下功震主的武将，更何况上皇还没死，若是楚卓然之后有心迎上皇归位，于他而言可是相当棘手。

“怎么，你也是这般认为的？”楚玄挑眉看李德安一，轻轻笑了笑，“朕只是觉得这场战事该结束在朕的手里。”

“扬我国威！”四个字声声回在紫宸殿内象征着二十四节气的二十四之间，那声音碰撞着，激着，震得殿内侍立的内侍和侍卫双耳嗡嗡生疼，几眩。

元狩元年的初雪来得及早，在大朝结束之后就纷纷扬扬开始下，李德安撑着一把绘着九狼的油纸伞陪着楚玄自紫宸殿往永华慢慢走着。皇历经百年翻旧数度的红墙绿瓦被落下便化去的雪洗斑驳的痕。

紫宸殿上的两班朝臣怔怔看着楚玄片刻，继而整个大殿都沸腾起来。除了叶阁老与云王楚卓然保持沉默，其余所有官员皆都声泪俱下地苦劝楚玄不要亲征涉险，楚玄却是力排众议，一意孤行，更命叶阁老代其留守金陵城，主政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