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老夫人努力动着自己那张歪斜的嘴，一边着恶心的津一边发吚吚嘎嘎的声音，始终不成语句。可她那期盼企图的神情却越发明显得可笑。

“伯父死了。”墨紫幽却是淡淡。

破旧的屋门被人打开，有一丫环的声音在说，“姑娘等一会儿，婢们去将屋收拾一下，你再去吧。”

“祖母，你大约听说了是墨云天和蒋兰青对你下的手。”墨紫幽微微弯腰，轻声，“但其实都不是，对你下手的是你最重视的嫡孙女墨紫冉。可惜，她为了自前程竟是睁睁看着自己的嫡亲兄长为自己罪，不肯自首。也毁了你最疼的孙。”

首是瞻，对她不不顾。她再无什么人可以稍作指望。

“是我亲自送去的鸩酒。”墨紫幽并不在意墨老夫人在说什么，她站在床边，俯视着床上那歪斜的老太太，俯视那发霉的被褥，还有墨老夫人后背渗的鲜血。倘若是一个外人看见墨老夫人如今情形，多半是要同情的，可墨紫幽看着如此凄惨的墨老夫人，半也起不了怜悯之心。她，“我知当年我爹是因何死的，我也知当年是谁对我娘下了手。”

墨老夫人浑一震，难以置信地盯着墨紫幽看，墨紫冉是她看着长大的，是什么样的她很清楚。那自私又毫无脑的墨紫冉哪里来的算计和胆量对她下手？更何况那时墨紫冉那么想嫁给楚烈成为秦王妃，如何会在大婚之前对她下手，要是事情败墨紫冉的一生

墨老夫人一楞，继而又吚吚嘎嘎地说了一段无人明白的话语。

在屋中一切都理净，臭气也暂时掩盖住之后，那三个丫环立刻退了下去，墨紫幽缓缓走了来。她的姿态一如从前的淡然，神情依旧从前的平静。墨老夫人那已日渐浑浊的双一亮，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无论墨紫幽再如何向着墨云飞和封夫人，自己到底也是她的祖母，见她沦落如此地步，墨紫幽总不会坐视不理吧？

屋外有墨老夫人极为熟悉的声音轻轻“嗯”了一声，然后便有几个丫环捂着臭来，一脸厌恶鄙夷地看了她下被褥上那些引得苍蝇飞爬的脏污一，一人去开窗透风，燃香驱除这屋中恶臭之气。另外两人一个用力将她翻过，另一个如同往常一般将那被她脏，被脓血粘在她创上的被褥毫不留情地一把撕扯下来。背上那几大块蓆疮的伤立刻汩汩地冒脓血，伤传来的疼痛极乎令她因痉挛而眩。她痛得想挣扎，想尖叫，想呐喊，奈何她那因中风而痪僵的本无法动弹，她唯二能作的反应，便是全因疼痛而震颤，还有角那克制不住的泪。

她这般年纪自然早早设想过自己的晚年，那时墨越青在朝中风正劲，前途无量，后来更是当上了首辅，而她有诰命。她原以为自己会风得意地度完余生，然而以诰命夫人份风光大葬。却不想，如今她竟会落到这般猪狗不如的地步。

只这一句，墨老夫人中那可笑的期盼就熄灭成灰烬，她瞪着睛看着墨紫幽，动着嘴吚吚嘎嘎地想问，所以你是来找我报仇的？那么杀了我吧！现在便杀了我，让我从这猪狗不如的日里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