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阁老沉默地伸手接过跪在第一排第一个的孙手中的酒杯，并未察觉在这东席的宾客间，有好几个人都专注正盯着他手中那杯酒瞧。

他与她之间，就是有这说不来的默契。

大戏楼里，叶阁老看着聚焦在自己面前一众儿孙，还有那跪了几排的年幼的孙和曾孙，思绪杂难平，始终挣扎在退与不退之间。

看着叶阁老举起那杯酒，武阁老和楚宣的边同时一丝笑意，一旦叶阁老倒下，叶四夫人就会提让众人搜，只要从墨云飞上搜□□，那墨家谋害叶阁老的罪名是怎么也逃不了，之后只要他们再动手脚制造些证据，不怕不能将墨越青置于死地。到时候，武阁老便能坐上首辅之位，成为百官之首。

若是为了孙福祉，为了叶家长久，他是该退。但考虑到江山社稷，他又无法就此放手，明哲保。

“请祖父（曾祖父）满饮这一杯，”一众幼童一起举着小酒杯向着叶阁老行礼，齐声，“祝祖父（曾祖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对方要如何下手，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姬渊皱着眉盯着叶阁老看，叶大夫人正让下人端上一壶酒来，让一众年幼的孙辈和曾孙辈排成几排，一人手中拿一只小酒杯，满上酒后再一起上前向着叶阁老跪地祝寿后，请叶阁老饮酒。

戏台上，众人正在唱：“国正万方宁，雨顺风调，四海庆。只是我老去不能，恐徒尸负乘，我思省多你谬加福荫，多你泽长源正……”

是在现在这般时候，墨紫幽突然改奏这，姬渊相信自己绝对没有猜错墨紫幽要传达的意思。

看着武阁老和楚宣脸上的得意之，萧镜之和墨越青的中也同时讥讽之意，他们正等着之后的陷害大戏，等到事情一团混时，他们再揭穿此事的真相。待到那时，皇上震怒，必然降罪武阁老和楚宣，甚至会让武阁老为叶阁老偿命，而楚宣纵然不死，也会声名扫地，受尽唾弃，再与皇位无缘。这金陵城中的皇里可就再无人能与秦王楚烈抗衡。

可若楚玄失败了，若是他朝朝野乌烟瘴气再难濯清，他会否后悔，后悔今日的退缩，后悔自己没有咬牙再搏一把。

他终是在心里长叹一声，世间安得双全法。

萧镜之，墨越青，武阁老，楚宣，还有叶四夫人，他们都在等着叶阁老饮下那杯酒。叶四夫人在叶大夫人备的那整壶酒里下沾之即死的□□，这样无论叶阁老先喝下哪一杯酒都必死无疑。

只是，他终是老去不能，病难支，恐是难以达成所愿。若想福泽绵长，当真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就只能退。

这一众幼童里有几个说话还声气，跪都跪不太稳。叶阁老看着他们，忽然又想，若是他当真退了下来，卸去一重担，想来他以后也能有大把的时间饴孙，享天之乐。

“是谁要害我外祖父！”曲小大惊失，“他们要如何下手？”

突然，箫声在这一瞬间又变了，变成了一曲汉乐府旧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