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十一抬，看见一个年约三十余岁的妇人正将粥碗递过来，妇人面白净，底隐有戚，嘴角却努力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正鼓励地望着仇十一。

“老梁呢？还有二虎、铁几个，老记得他们一直就在老旁边来着，难被送到别的地方去了？”

看到仇十一伤，郑三经满不在乎地说：“老话说得好，‘瓦罐难免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弟兄们跟着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如今正好，死在平当中总好过老死在床榻之上！你他娘不用这副哭哭啼啼的妇人模样，丢人！”

他瞪着一双，茫然：“老这是死了，还是活着？怎么肚咕咕叫？”

如今这病房里能有一百人吗？也就是说至少有三百多个老兄弟折损在这次临安暴之中！

“壮士醒了，肚饿不饿？先喝一碗米粥垫垫饥。大夫说壮士就是脱力厥，并无大碍，养养就能恢复！”

戚五娘忍住笑意，收走粥碗，“壮士吃了粥，安心睡一觉，药熬好了我再给您端来！”

仇十一猛地瞪大了睛，“都在这里了？这才多少人？咱们来时多少人？”

一温柔的女声在仇十一耳边响起，随着话声递过来的还有一大碗冒着气的米粥，米粥里加了丝和青菜，香气四溢，让仇十一的肚再次“咕咕”叫唤起来！

郑三经努力地调整了一下，叹：“死了，不亏！没死，也甚好！临安城的世界老还没看够呢，还想舒舒服服再看十几二十年！”

郑三经躺在病床上，摇了摇脑袋：“别梦了，咱们的人还有气儿的都在这里了！老梁死了，替你挡了一刀，你忘了？不然哪有你的命在！”

他咬牙切齿地吼：“郑三经，你少在那里放坏！这粥你吃得，为何老……我就吃不得？”

仇十一记得营时老卒是四百五十一个，原本是四百五十个，赵老三到底又挤了队伍。

说罢也不用勺，捧起粥碗，呼呼噜噜吃了个净，连碗底都用他那糙了一遍。

“营多少人？现在多少人？仇十一你莫不是还在梦呢！还以为是你背崴兵那会儿，金人见到你就逃？现在咱们什么光景？一群残废杀了一夜，能活下这百十来个不错了！”

“戚五娘，你别理他！这瘪犊糙厚，饿几顿死不了！”

仇十一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戚五娘移送，他这才发现自己所的是个极大的房间，病床上躺着的都是熟人，他搜寻了一圈，没有看到老梁。

战阵厮杀中醒来，鼻端里钻一草药的苦涩和米粥的清香，还混杂着郁的血腥气。

他记得自己闭上睛以前，一把大刀向他前斩落，他避无可避，然后他被人推了一把还是撞了一下，立刻倒了下去，力竭加上失血过多，这个曾经猛虎一样的汉也撑不住了。

郑三经“嘎嘎”地笑了，笑得泪都来了。

厥之前，仇十一角的余光似乎瞥到一副银白的盔甲和一杆长枪。

仇十一这才知面前这个温柔的娘名叫戚五娘，他黑的面有些发红，想他仇十一十几岁就在大帅麾下当兵，跟着大帅南征北战，残了以后被送到孤山营与一群大老爷们糙汉关在一起，一关就是十八年，何曾被一个这么漂亮的娘如此温柔地对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