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送你的。”

霍初阳拆了包裹，用手略略整理一番，便将这盆花递给正欲拉上纱帘的爸爸。

“谢谢你，好可爱的花……不过，怎么突然想到给我送这个了？”

王洛羽接过这盆小雏菊，将鼻子凑上去，深吸了一口气。

好清新的味道。

“咱们家没有绿植，全是深色的木头家具，一点生气都没有。现在还不是花期，我特意挑花开得多的呢。这花叫罗马洋甘菊，好养，颜色也清淡，还能泡茶喝。”

霍初阳双手插在裤袋里，斜倚着落地窗，脸被充足的太阳晒热了。

爸爸的眼睛度数浅，在家中一般是不戴眼镜的。

此时，他站在窗边，抿嘴笑着，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脸上。凤眸低垂着，浓长睫毛投下厚重的影子，那盆盛开的洋甘菊映出洁白的光晕，衬得他阴影中的脸庞极为透亮。

为什么她现在才注意到呢？

这样生动的爸爸，只有她才能这么长久的看到。

这样的爸爸是专属于她的。

“唔……初阳，等等，先让我把花放下……”

“不急，就让我这么抱你一会……”

霍初阳绕到爸爸身后抱住他。他今天穿了件黑色高领羊绒衫，黑色吸热，他的身子被阳光烘得更暖和了。

她将下巴颏搁到爸爸的肩膀上，埋进他的脖子里嗅着，鼻尖被洗衣液味与微弱的阳光味包裹住了。

“爸，你比花还香。”

“你这孩子，说得人怪不好意思的……”

王洛羽的脸也被晒热了。他侧过头，嘴唇不时碰着女儿的脸颊。

霍初阳被爸爸的睫毛蹭得痒痒的，她从温暖的颈间起来，看着爸爸。两人相视一笑。

“快去换衣服吧，不然要迟到了。”

王洛羽轻声提醒女儿。

“哎哟，还真是。”

看了眼客厅的挂钟，霍初阳赶紧松开爸爸，跑去衣帽间了。

“你可别让它开败了！你这么聪明，肯定能让它爆好几次花！”

王洛羽正把这红陶盆轻轻放在地上，拉上最后一道纱帘，又留出一条缝，让阳光照着它。

听着女儿快活的声音，他微笑着摇摇头，心中却很是喜悦。

结束一天的课业，王洛羽开车载着女儿回家。晚饭后，初阳帮他洗好碗筷，依旧上楼休息。

王洛羽收拾好厨房后，终于得闲。他坐在沙发上，开始用手机搜索罗马洋甘菊的养护方法。

“洋甘菊，科属菊科管状花亚科，属一年生或多年生草本植物……

习性：生长适宜温度18℃～25℃，冬季可在室内种植。喜透气性好的肥沃土壤，需阳光充足，温暖通风的环境。夏季需做好降温措施，温度过高会导致其徒长……”

他认真地读着，将这些注意事项一一记下。

他对这种小巧玲珑的花，兴趣格外浓厚。大概是教书多年养成的习惯，加之这是女儿用心为自己挑选的礼物，他又延展着读了许多相关的内容。

他忽的被这花语吸引住了：

“1、苦难中的力量。适合送给遭遇挫折的朋友，鼓励对方勇敢面对；

2、逆境中的活力。告诫我们即使遇到困难也要努力拼搏；

3、亲密的交往。适合赠给朋友、同事，可促进双方的关系；

4、和好。适合送给正闹矛盾的同事、朋友、爱人等，表达想要和好的心情。”

王洛羽反复地看这四行字。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想多了，可看来看去，这四条都非常符合自己与初阳的关系。

尤其是最后一条……

他放下手机，目光飘到窗角的那盆洋甘菊上。

初阳未免太懂事了些。彼此敞开心扉后，她愧疚了好几天，空闲时还帮自己分担家务。尽管他多次强调自己应付得来，初阳依然乐此不疲。

他明白，女儿之前对自己做的一些事并非出于她的本心。他从没怨恨过初阳，若不是父亲的阻挠，初阳本该和其他孩子一样，拥有基本的母爱与父爱……

自己的父亲！

王洛羽闭了闭眼，一想起那个人，他便觉得周身笼罩着阴晦之气。

可现在他不必怕了，因为他终于遇见了初阳。

他上了楼梯，走进女儿的卧室。

初阳正侧躺在床上，她背对着门口，右手撑着头，大概正在看书。

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与卧室自然地构成一副画面，好像她从小就在这房子里长大一样。

“爸？怎么了？”

王洛羽脱了鞋爬上床，将女儿搂在怀里。

“我明白你的心意了……谢谢你，初阳，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他将自己的嘴唇挨上女儿的额头，深深印上一吻。

霍初阳的心思兜转了一圈，才知他是说自己送花的事。

“我就知道你会懂我……”

她彻底翻过来，反身将爸爸压在床上，直吻他的嘴。搁在床边的画册滑下地去了，摊开的那页，正是卡拉瓦乔所绘的《拉萨路的复活》。

“嗯……哼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