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人擅长将树叶噙在中，各哨声来联络。这样的雾中，哨声远比其他联络方式更方便。

吴战威在远应了一声，又扭对易彪说

雾得仿佛化不开的，树木、藤蔓、草丛、泥土……都被笼罩在白茫茫的雾气中。没有形状和气味的雾弥漫在发梢和指间，仿佛行走在幻境中。

云苍峰也在，显然认为回去找太冒险了。大家都这样认为，程宗扬只好放弃。这雾毕竟太大了，就是想找也没办法找。

祁远一怔，收起笑容，“老，你不是诳我们的吧？这路我老祁也走过，山涧那儿就一条山的路，哪儿有岔路？”

谢艺独自坐在台阶上，安静地看着这一切。程宗扬一直怀疑那句“抱歉“是他说的，却没有证据。

朱老：“这小伙看着痨病鬼似的，还会苗人的叶哨？”

程宗扬皱起眉，“那要还没死呢？”

一个尖锐的哨声从前方传来，祁远摘了片叶，噙在中，以哨声作答。

朱老叫起屈来，“从铺里来，这一段都是熟路，还用我带？到了前的山涧才换路呢。”

程宗扬要发动人手去找，祁远却：“这会儿雾还没散，回去太危险了。”

“这山涧有一丈来，倒不，涉就能过去。”

雾中传来尖锐的哨声，易彪燃箭首的油布，拉开铁胎弓，一箭。

从包裹里拿了块料饼，程宗扬去棚喂黑珍珠。他对这匹属于自己的座骑十分用心，每天都会亲手喂。这一路别的骡都掉了膘，唯有黑珍珠还壮实了一些，更加油光。

商队照原定的时间发。和前天一样，苗人在前，商队在后。为了避免有人在雾中走散，商队将所有的骡都用绳索连在一起，相隔不到丈许。即使如此，途中休息时还是发现走失了一名隶，只剩下一匹空鞍的。

朱老骑在他的瘦驴上，佝偻着腰：“咱们还是省力气吧。前面的路可不好走。不小心摔死，连尸都找不到。”

朱老不在意地说：“说不定掉到哪个山沟里，就算你能找到也死透了。”

程宗扬没好气地瞅瞅那驴，把料饼掰碎喂给黑珍珠：“赶吃，别理那乡下的土驴！”

“不就一个隶吗？丢就丢了。”

“朱老！你不是不会骑驴吗？牵驴什么？”

朱老颔下的胡翘了起来，“跟我走，没错。”

程宗扬一把拽住朱老，不客气地把他从驴背上拖下来，“你是向导，不在前面领路，在这儿混什么呢？”

“人嘛，迟早都会死。早晚有什么要的？”

祁远取下树叶，笑：“老儿，那驴背跟刀刃儿似的，你坐得住吗？”

脚下有的声音，被雾一隔，那声音也变得飘渺起来。

祁远说着，心里有些纳闷。

院另外一边，吴战威拿着他的厚背砍刀比划着，正和易彪在谈论刀法。满面髯须的易虎坐在一侧，手边放了一罐清，正埋着，在一方细砂岩上细细磨他的尖枪，对苗人的喧闹声充耳不闻。剩下那些充作商会护卫的军士们都留在客房里，看货。

：“兄弟，你们北府兵的刀法……”

“朱老的！”

朱老没有一脸红的意思，“瞧瞧，瞧瞧，当真了。俺就是说说，其实俺这驴好着呢！”

“哪儿来的驴？”

祁远一把拉住他的手臂，程宗扬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走到了一石崖边上。

一棚，就看到黑珍珠旁边多了瘦驴。那驴比一犊大不了多少，背脊瘦得像刀刃，偏偏生了一双大耳朵，就像生下来没见过草一样，正把埋在黑珍珠的槽里猛吃。黑珍珠轻蔑地甩着尾，离那驴远远的。

“小心！”

程宗扬看着那驴，就跟看朱老一样，越看越不顺。

苗人谁都不介意，只要能蹲下来和他们一样唱歌喝酒，就是他们的好朋友。

程宗扬拍了拍易彪的肩，“带上弓，到前面看看。”

又是一阵哨声传来，祁远：“他们让咱们过去。”

朱老了背，不服气地说：“我这驴稳当着呢！”

黎明时起了雾，整个熊耳铺都被笼罩在白蒙蒙的雾气中。程宗扬想等雾散开再走，云苍峰和祁远却告诉他，在南荒，一场雾半月不散的情形屡见不鲜，要等雾散，时间就没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