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扬喝。

那两名向导都是六朝人氏，但貌迥异，前面一个一文士打扮，颔下留着三缕长须，相貌俊雅，举止温文，尚未说话先带了三分笑意，让人一见就心生好。另一个则是一名武者，他披劲甲，腰间束着厚厚的武士带，龙镶虎步，形剽悍，厂看就是骁勇过人之辈。

那文士说得文绉绉的，程宗扬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时忽然：“你是秦桧？”

老者：“规矩，只能挑一个。一天是一枚金铢的价格。”

见使者，商队其他人由祁远领着到客栈住下等待消息。

祁远领着众人赶往客栈。云苍峰对熊耳铺似乎很熟悉，带着程宗扬弯弯曲曲走了半晌，拐一条背巷，指着旁边一间石屋：“就是这里了。”

云苍峰在旁看着，程宗扬不选秦桧，大概因为他是文弱之士，经不起途中的辛苦，这一位一看就是赳赳武夫，说话也颇有分寸，再挑剔的人也该满意。云苍峰正要开，程宗扬却从后面扯住他的衣角。

苏荔叫来族人，将心装扮过的新娘和阿夕护在中间，熊耳铺。武二郎忽然闯过来：“我跟你们一起去！”

程宗扬在背后嚷：“不许动手！”

云苍峰走过去，解下腰间的玉佩，“叮”的一声，轻轻放在积满灰尘的石桌上。

在程宗扬的记忆里，这个名字可谓如雷贯耳。这位吴某人带路的本事着实了得，能从山海关一路带到云南。只不过他脾气不大好，说翻脸就翻脸。万一云苍峰答应下来，他半路一翻脸，自己这些外乡人叫天不应，哭地不灵可就惨了。

“吴。”

不理会秦桧的满面失望，程宗扬朝那武者拱了拱手，“这位壮士是……”

“武二！”

这个秦桧的名显然不及后世响亮──那个秦桧声名所及，以至于用桧字为名的，从他以后就绝迹了。这厮不但俊雅温文，而且还一脸正气，云苍峰似乎对他颇为满意。如果不是太熟悉这个名字，单看相貌，连自己也觉得他是个良善可靠的家伙。

老者朝他翻了翻白，“还有我，你看怎么样？”

老者睁开，他颔下生着一丛山羊胡，上面还黏着饭粒，浑浊的睛白多黑少，一看就像个老糊涂。

那武者沉声：“吴三桂。蓟州人。在南荒待了二十年，再偏僻的路我也知！”

云苍峰也是老狐狸，看程宗扬的举止，便心知有异。他也不多说，当即付了定金，请那老者作为向导。

“就是他们。去白夷族的路他们都熟。”

武二郎不耐烦地说：“二爷就是去看看他们长几个鼻几只。”

云苍峰：

程宗扬直勾勾看着他。自己运气还真好，找个向导就能碰到名震千古的天下第一大贼。如果让他领路，只怕这家伙一转手就把两支商队几十号人都给卖个一二净。

“是云氏商会的人啊。”

从屋里来，云苍峰低声：“程小哥，这是怎么回事？”

云苍峰笑呵呵：“原来是秦兄。看秦兄气宇不凡，多半是临安世家弟，能在南荒立足，必定是智勇双全……”

程宗扬当然不能说自己的理由，只低声问：“这些向导是谁找的，那人可靠吗？”

“路上遇雨耽搁了。六天之内，我们要赶到白夷。”

那文士先抱拳平，从容还礼，然后微笑：“鄙姓秦，草字会之，单名一个桧字。本是宋都临安人士，落南荒多年，乡音未改，年华已逝，让云执事见笑了。”

老者慢吞吞：“他们在这里已经等很久了。”

老者咳嗽着站起来，他材不，腰背佝偻着，更显矮小，而且瘦得厉害；一件织的土布袍裹在上，显得空的。老者颤巍巍捡起玉佩去，过了一会儿，领着两个人来。

那房屋是用石片一层层堆积起来，表面生满青苔。木制的房门半掩着，一名发白的老人靠在墙角打盹。

但这会儿程宗扬戒意十足，不等云苍峰开，就笑两声，“带路这样的小事，不敢有劳秦兄大驾。”

这个价格可不便宜。云苍峰与程宗扬对视一，向那名文士拱手笑：“左相逢，便是有缘。不知阁下贵姓？”

武二郎一当先，走在最前面，也不知他听到没有。

那文士微微一愕，旋即笑：“正是区区。”

程宗扬一拍桌，“就是你了！”

程宗扬抢着：“除了这两位，还有别的向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