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祖望偶遇当年父亲开理发铺时收的一个学徒，这人算起来是乔祖望的师兄，结婚早，大儿快三十了，居然混得很不错，在工商局工作，正经是一个公家人，乔祖望央求师兄给二儿想个办法安排个工作，师兄拍脯答应了，一个月以后，果然给二安排了。

乔一成答应了，然而心底里，起了一微妙的牵动，文老师似乎不该是这样一个小心拿的人，他一直都记得，小的时候，他在窗外看老师，老师转过脸来对着他时的那张笑脸，温和宁静，全无防备，无限接纳。

不得有大本事，野路还是有两条的。

后门那儿开了一溜书店，乔一成常去蹭书看，一来二去，跟一个书店的老板混熟了，每周两个晚上替他看店，这么一来，难免会碰见同学或是老师，大家这才发现，原来他离群索居的，是挣钱去了。因为钱来得不易，班里有时组织一些活动什么的，要额外一些活动费，乔一成多半是不参加的，同学们觉得这个人有儿抠，小男人气，再有活动，也不大叫着他了。

十

文清华笑，说：你的弟弟妹妹们也不小了吧？

说起来，这一回倒真是乔祖望的功劳。

文清华好象忽然想起来似的，拿两卷胶卷递给乔一成：家里现成的，再不用，要失效了，正好给你们，你跟着一块儿去玩玩吧。人跟人，太近了故然不好，太远了，也不好。

乔祖望为此得意不已，边喝着酒边说：看看看看，还是得靠你老爹爹吧？你老爹算

文老师冷看着这个孩，看着他与同学的那一隔，这孩还象小时候一样，姿态别扭地守着自己的一方小天地。

快过五四青年节的时候，文清华买好了书，随意地说起班上组织的远足，乔一成说他也知，是要去山材才玩儿，文清华问乔一成为什么不去，乔一成说，家里还有事。

乔祖望给乔二虚报了一岁，把他送了一家印刷机械厂，工是钳工。

尽乔一成把自己划在了同龄人之外，他还是快活的。

乔一成从这一天起，接受了文老师的建议，开始跟同学们一地接近，到学期过半，班里班委换界时，乔一成被推举为班级生活委员。

文清华总是有意无意地在他看店的那两天去那家小书店找书，跟乔一成谈两句。

乔一成说：其实还小，小妹妹才十三。

二十七了，终于了工厂学徒，摆脱了待业青年的尴尬份。

就象你看一幅画，太近了变形，太远了模糊，不远不近，才能看明暗虚实来。

他有象瓶，内里着，外面摸上去总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