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脚再也不敢抬起脸去瞅巧姨，睛盯着手，手里拿着烧黑了半截的秫秸下意识地搅着蒿堆，好像在自言自语一般，说的话就像是蚊在哼哼：“还是那话，往后对庆儿好，就行了……再有，看见啥也别说了……

时间似乎有些停滞，只有袅袅的烟顺着微弱的风丝儿缓缓地升起，又远远地散开。远的天边，不时地有隐隐地闪电忽忽闪闪，稍顷，沉闷的雷声便而来。

“我心虚个啥！没有就是没有！”

半天，还是大脚率先打破了沉默，仰望望天，喃喃地说。

大脚心里也有些“突突”，就怕巧姨恼羞成怒，再把下午看到的事情嚷来，忙小声儿地跟了一句：“其实也没啥，我早就想开了。”

大脚也看了巧姨一，神里多了些抱歉，想了一想，却还是要把断了的话儿扯到关键的地方去，心一横，说：“那就不提了，那你现在闲着了？”

“当然，闲……着呢。”

巧姨终于有些心神不宁了，瞪着看着大脚：“谁说的？”

巧姨一时倒有些懵了，张着嘴竟发了呆，脑里哄哄的，想起的话却有些说不，只是呆呆地“啊？”

大脚笑了笑，有些讪讪。抬扫了巧姨，正迎了巧姨瞄过来的光，俩儿又刷地错开。大脚心里嘀咕，却想起了长贵，这恼人的东西偏偏这时候不在了，要是杵在旁边，或许还可以拿他说个事儿呢。巧姨也惴惴地寻思，该是走呢？还是就这么坐着？

烂在肚里呗。“巧姨不错神儿地盯着大脚，大脚的脸在烟雾笼罩下竟仍是一阵一阵地变换，有尴尬有忐忑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酸楚。巧姨终于明白，老俩兀自在这里打着哑谜，竟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大脚一时间语迟，剩下的话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心里忐忑地嘀咕，手里拨着柴火的木儿也没了章法。

巧姨却没多想，竟还有些窃喜：听大脚这话茬儿一定还不知自己看见了她和庆儿的事儿。这样也好，倒少了隔阂。那往后就当自己啥也不知，人家家里的事情，自己也少那份闲心。老俩那么多年的情，别再为这些破事得不尴不尬的，那更是愁人了。

大脚忍不住在肚里又骂了自己：咋就没个？那时侯这些话说得理直气壮，今儿个，却当真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

“这是要下了呢？”

巧姨伸了手，虚虚地接着，手心划过地只有淡淡的烟雾，却没一丝雨滴。

大脚悄么一笑：“我说是长贵了？你心虚啊？”

就那样啊？就不怕孩们没脸活人？”

巧姨看大脚的神表情，终于认定长贵定是啥都和她说了，立刻觉得有了些无地自容，自己一张脸臊得竟比这大的天还要火。但事已至此，却也无路可退，只好着脖死扛到底，只要不是从自己嘴里说的，那就打死也不能认！巧姨嘴里着，脑里也转得飞快，寻思着怎么组织下语言，把大脚的事情也上一，化被动为主动。

大脚又看了巧姨，把话又往明里挑了挑：“我咋听说，你又有了人呢？”

“是啊，瞅着就下了……”

巧姨的心立提溜到了嗓儿：“谁？长贵？”

想到这些，巧姨吐了气，又瞅了大脚，小声儿地说：“不都跟你说了嘛，和宝来早就断了，咋又扯上了他。”

话虽不气，但巧姨也只好这么说。

空气中越发闷，两个女人的心里，更是被难以名状的一情绪鼓噪地坐卧不宁，却不知怎样打破这莫名的尴尬，只好默默地各怀心事呆呆地痴坐。

了一声儿。

大脚这话确是说顺了嘴，说来便有些后悔。想想自己的那些事竟是比巧姨还要惊人，人家心里明镜一样，自己却犟着嘴胡吣，说的话自己听着都有些害臊。

“还能有谁？也不是外人，还不就是家里这几个。”

大脚心里早就认定了下午来的人是巧姨，这么和她扯着也是想把话儿往那里引，等到两个人把话说得半透不透了，也就心照不宣了。这样，谁都存了脸面，还没坏了情。也许是以往数落巧姨惯了，居临下地觉竟咋也刹不住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