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隔了浴池和更衣地，那人坐在屏风后，静静地看着她。

她一脸疲态地坐在塌上，张嬷嬷替她褪去华服。

晚宴结束后，傅窈也不用再到慈宁装样，便直接回了凤鸾，李殣并没有跟来。

傅窈总觉得衣服上也沾了血气。

她现在竟会了？！

难娘娘在逐渐恢复心智？

是李殣杀的吗？

傅窈回到中，终于忍不住呕起来。

“很好闻的梅香，”李殣，“皇后边总是让朕舒服。”

她蓦然停住脚步，有些不知该不该上前。

他直起，浑气质竟比方才还森然。

她怀疑这是前世死时留下的影，却不知如何消解。

傅窈也并没有同行的打算，大殿上的血腥气她逃离。

但语气依旧波澜不惊：“已经死了，拖下去埋了吧。”

傅窈不明白她在兴什么，以为是自己没表述清楚，又指着衣服尽力重复：“要，要洗。”

直而又修长。

她对血味太了，即使坐在最，那令人作呕的味还是能顺着嗅觉，钻五脏六腑里。

两个小娥将傅窈带到浴池侧，傅窈慢慢泡去，浮于面的朵朵白梅漾开来。她舒服地闭上。

人彘矮小，周血味熏天，李殣却丝毫不在意，甚至附靠近章太傅，亲手取走他中的布团，在他耳边：“——告诉朕，你把钱在了哪里？”

傅窈猛地拉领衣襟。

傅窈从前本分不脏不脏，拿着掉到地上的酥饼就直接往嘴里也是常有的事，更不会主动要求清洗什么。

章太傅被封了许久，此刻竟难以合上，他如白日见鬼般盯着李殣，泪几乎是生理地往下。

淡淡的梅香萦绕在鼻翼，未央中被惊骇到的心终于慢慢平静。

“洗洗洗，婢这就去洗！”张嬷嬷迅速抱起衣，又示意后面的人，“你们快服侍娘娘沐浴，池旁有新摘的梅，给娘娘多放些在中。”

更让她不安的是，李殣竟然如此狠厉，酷刑是章太傅罪有应得，但他为何当堂断气？还这么突然？

长久的沉默后，少年君主忽然轻笑一声。

——死寂。

“洗，”她叹了气，指着衣，“洗。”

傅窈站着不动，李殣似乎察觉到异常，便起：“朕可以过来吗？”

张嬷嬷猛然一惊。

“不过朕也不是什么不能通情达理的人，百万两银钱，正常费，三十年都费劲，”李殣走到章太傅跟前，尾冷笑不减，“可你家中找不到这么多银。”

她忽然想把它扔去，或者叫人来烧了，心里却又十分难受，站在衣裙前发呆许久，最后到底还是没舍得扔。

张嬷嬷满都是不得了，就差直接抱着傅窈打转。

即使未央外冰冷刺骨，她走了一路，那些裹了雪的风还是不透血气。

待洗净起，傅窈披上白绒衣，转却见一个非常熟悉的影投在屏风上。

——

未央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