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瑶芳也小声说：“我留神着呢。”

贺瑶芳扬声：“正说着，还不知罗家儿们叫什么呢

罗太太亦有些顾虑，顺势便指二儿媳妇：“你们既答上话了，老二家的，便侍奉你姑太太走一遭吧。”

罗二见婆婆快要把姑婆往死里得罪了，忙说：“米市菜市，几十年没动地方呢。”

贺丽芳察觉妹妹走神儿，又了一下妹妹手，小声说：“你灵醒着儿，阿婆和爹正不开心呢。”

贺瑶芳听到“本家”二字，心一动。这本家，其实是远房的亲戚了，血缘颇远，远到当年柳氏都不知有这么人家，当然，贺瑶芳也是不知的。倒是容老夫人依稀记得有这么回事儿，寻到了，便是将她权寄到这家里名下的。

罗老安人也是气得冒了烟儿，在外面不好发火，恐惹人围观耻笑，一回到家里便命人栓门：“将门关上，老爷安置在外书房，请张先生与老爷比邻居住。我自住后面，俊哥且与我同住，就安置在我那里的厢房里。儿们挤一挤，西小院儿里住着罢。快些将行李卸了，都归置好了。打理灶下，看劈柴有没有……宋家的，你们多跑跑。宋平，取老爷的帖，往这里本家和容尚书、王侍郎两去。”

罗太太在心理上对小姑有些优势——她有丈夫，丈夫还是个士，罗老安人的丈夫只是个举人还早早死了，总觉得自己过得比小姑要好些的，不想一打照面儿，小姑活像比她小了一辈儿的人。她的心气便有些儿不顺，再看小姑手大方，更刺痛了她的心。下唯可称的，便是：“哎哟，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呢？你也不容易，唉，哥儿还没个兄弟，顾好自己就成啦，还想着我们什么呢？”

冷不防罗老安人：“你们两个咬什么耳朵？”

罗老安人笑：“那便好。等哥哥从里回来，我再来看哥哥。嫂，借我个侄媳妇儿罢，与我分说一下这京里还有什么变故，免得我买东西找不着地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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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老安人：“那敢情好，我就在家里等着侄媳妇儿啦。”说罢，命人将礼一放，拉着孙就往自家宅里走。

贺瑶芳跟在后面，一面走一面想，我原以为这些斯文人家的太太有些涵养的，没想到，这跟大杂院儿里的泼妇也差不很远——心都是一样的，差别就是说来的话略斯文些罢了。贺丽芳却扣了妹妹的手，拽着她，拼命使：不要说话！阿婆在生气！

罗老安人最担心的就是家里人丁不旺，再听嫂这话说得怪异，又看侄侄孙一大堆，自己心里也叹气了，勉：“我想着自己哥哥，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呢？哎哟，瞧我，家里还没安顿住下呢。一应的集市商铺，都还在老地方罢？”

罗老安人是有理由生气的，炭团儿一样的一颗心，备了厚礼上京，还要被嫂酸！兜一盆冷，“嗤”一声，火灭了，全剩烟了！

同里住的，初时都是与她父亲当年差不多份的官员。左邻右舍都是官儿，她只是个外命妇，儿也没中士，与邻居说话都要矮三分，须得借着哥哥的势才好。压下心中的不快，笑：“路远长程的，人手也有限，也带不了什么东西，些许礼，嫂不要嫌弃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