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闲时一卷书，品茗赏，檐下观雨，窗前诗，无奈一气生了五个儿三个女儿，又有，又有……呃，现在还没孙——反正，她家那宅里住着的“主”就有三十来号人——罗家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养活这一大家，委实不易，生生将个秀气的官家小，给成了个事事算计的年老妇人。

都说有人才能有财，人丁兴旺是好事，家族枝叶繁茂乃是兴盛的征兆。到了罗家，这事儿就得另说了。罗郎中夫妻二人育有五三女，女儿嫁了腾地方儿，却又娶来五个儿媳妇！五房儿，各有繁育，最少的也有一儿一女！罗太太足有十二个孙、十个孙女儿。

小姑那常年没人住的宅，便成了她的一块心病，却又不敢直说来，直将她憋得想死。与丈夫怄了一回气，见丈夫也不敢令儿去接，罗太太的心里不无得意——这女人一旦有了儿，而且有了好几个儿，她就自觉得腰杆儿比寻常人要。

三十几的主，连厨娘、门房、老爷的长随算在内，统共才十个人，哥儿儿都摊不上个母！三娘家略富裕些，产生虚，自拿了钱要去雇个母来哥儿，还叫太太给辞了——家里再盛不下这么个人了。

罗太太这才匆匆往外走，

罗太太本也是个斯文俊秀的女，只可惜在柴米油盐堆里打得久了，珍珠也熏成了死鱼珠。

她的丫齿很是伶俐地：“太太，您那衣裳已经在上了。”还是一大早穿上的呢，怕就是为了显摆给姑太太看的。

仆人虽也有婚生育，竟是赶不上主们的速度，再者……就算有家生，这宅也装不下了。这家里人多，收却没添多少，也难支应了。于是发卖了几个仆人，少几张，留下来的，不是很养得起，而是必得有几个仆人支使，以显份。就算自己穷得快要没穿了，也要有个跑儿的。

哪知这一回的上风占得委实不巧！回贼就遇上了捕快！

丫环名儿叫金铃，算是罗家家生，父母都在外给罗家收租，算是事，这样的份，放到个大人家，也算是有有脸儿的人。然则这样的一个丫环，在罗家却过得不大舒坦。

闻听得兴许要变成丈夫上司的王侍郎家竟与这讨人嫌的外甥有些勾连，罗太太脸大变：“快将我的大衣裳拿来！”罗太太的面衣裳一季就那么一，平素在家里，主们也穿细布衣裳，只有门或是在家会客的时候，才穿丝绸衣裳。罗太太想门观风，又不肯失了面，就要先换衣裳。

第29章麻烦的亲戚

来事儿的外甥在侍郎府的人面前说她家不好。

是以金铃这样仆人里算是有背景的，也要整天忙上忙下，一个人恨不能劈成八儿来使。得活儿多的人，别人就难离开她，她脾气难免大些儿。跟罗太太说话，等闲也不会兜圈绕弯。直便说：“太太，您再不着些儿，外人可不等您呐。”

这也是有缘故的：先是。罗郎中与罗老安人父亲的时候，罗家才发家，也有钱、也有地、房也不显得小，一家不过几人，却有一、二十的仆妇侍奉着，也是舒服惬意。等罗老安人嫁，陪送了几个家人——这倒没什么。可怕的是罗郎中的生育能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