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儿，张老先生顿悟：“那位王侍郎，可是有大前程的？”不然谁记一个秀才家的老婆孩啊？

贺瑶芳给了他一个“你真傻”的神儿，问：“先生看我这样儿，”一伸两条小短胳膊，“能什么？”

张老先生：“小娘此言差矣，我观那谢家人，不像是行骗。唔，那秀才或许腼腆些，前途有碍，却不是个会行骗的人。再者，父亲远在外地官风光，先嫁的女儿，还是要看夫家的。”

张老先生听到“每年”，心一，竟不敢再猜下去。只说：“事已至此，若是真，是结一善缘。若是假，也是破财免灾，生这个气甚？老安人与令尊行此善举，未尝不是件积德的好事。小娘还是想想，京之后怎么办吧。”

他自己却摇晃脑地走过去问贺瑶芳：“怎么？”

只听贺丽芳一声冷哼：“那两也是为人父母的人？了事儿就知哭，说理也不会说，办事也不会办。还不儿有担当呢。爹的迂腐无能，”说着，皱了一下鼻，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娘的又轻声细语儿半泪，但凡父母用的，哪用儿女心？”

贺瑶芳忍了忍，没忍住，小声：“又被人当冤大了。”

谢家的小船追上了贺家的大船，却又不跟着走，只谢秀才命人送了封致谢的信来。谢家急着上京，探望那王侍郎的夫人，不比贺家悠闲又有货船拖累。第二

贺瑶芳依旧仰着脸，看得张先生一阵脖疼，想伸手给她托着放好，又想“男女授受不亲”这小女学生壳里不知装着个多少岁的妇人——十分不妥。贺瑶芳还不觉得，平放着脸说：“要是我没算错，那就是王阁老，先吏尚书，再阁的那位了。每年我都见着他夫人几次的，他夫人也领儿媳、女儿在边，偏没有一个长得像这谢家娘的。”

如此泼辣犀利，搞得张老先生觉得……还是跟她妹妹这样的老妖怪相比较舒服一。

张老先生哑然。

贺瑶芳仰着，脸快要跟地板齐平了，糊地：“单看面相，我还要说他娘他儿都不像坏人呢。不过，我不记得有这么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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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有了这么一档事儿，贺瑶芳便有些闷闷不乐。正月十六，船行北上的时候，她也没有开脸。老安人还奇怪：“怎么会船呢？”贺家是南方人，就没听说过南方人有船的。老安人自己是北方人，也不很昏船，故而奇怪。

贺瑶芳忽然一收脸，坐正了——贺大指导完小妹妹的功课，看过来了。张老先生的疑心更重：这得有什么样的经历，才会这么警醒呢？

张老先生教了一会男学生，还记得自己有几个小女学生要指一下，不可忘本。正遇上贺瑶芳黑着一张脸，老先生先讲了一回功课，又夸赞贺丽芳为长教导幼妹有功，忽悠着贺大看孩去了。

贺大见这师生俩依旧在说话，也不好打搅，索将窗推开半扇，探往外瞧，一看之下，笑了：“谢家小郎君的船跟在后面呢。”她却是听着胡妈妈说，老安人慈悲，还资助了谢家一艘小船好上京。贺丽芳对谢秀才夫妻很不冒，对这白白净净的小少年却很有几分好。

贺瑶芳一听这话不对味儿，忍不住：“谢家小郎君哪里来的船？不是他父母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