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聊了起来。

「是啊，一路上有苏利文他们的帮助，找到克罗格的过程也不困难。哎呀，

真是抱歉啊尼克，我明明说了要自己一个人复仇，还拒绝了你的好意，但苏利文

他们是麦克他指派来的，就在黑根堡门口守着我，我也不好推脱走了……」诺拉

说着说着，似乎不经意地小声惊叫了一声，又反过头来向着尼克道起歉来。她眉

眼低垂着，偷偷扫过尼克的脸，那张俏脸上带着些许的歉意和委屈。

「啊，没事，这有什么好道歉的，都是以你的意愿为准。我听说你把克罗格

的尸体一起带回来了，但没有带回来那个小孩子，是有什么变故么？」尼克见诺

拉这副表情，反而有些不太适应。从他经验丰富的刑侦阅历来看，诺拉的微表情

中透露着欺诈的含义；但同时他所加载的人格数据又反复提醒着他，诺拉的欺诈

只是一种人际交往的小技巧，是掩盖尴尬的行为。尼克思量了一下，还是略过了

这些女人们矫揉造作的小心机，直截了当地切入了主题。

「嗯，没错，我本来打算睡醒了以后再联系你的，只能说不愧是你呀，尼克，

你的消息可真灵通。」诺拉赞许地眨了眨眼睛，尼克那敏锐的感知正是帮助诺拉

撬开线索的钥匙。此时他主动找上来，正合了诺拉的心意，诺拉正愁没人帮忙一

起挖掘克罗格身上的秘密呢。

她轻轻携着尼克坐在沙发里，倚在其中，有

些慵懒地说：「要我从哪里说起？

我发现克罗格在替学院办事的部分？还是他不断性骚扰我的部分？」她娇柔的身

姿依偎在沙发中，声音也带上了些许轻佻。她一边和尼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还时不时瞥向一边的苏利文，只见他抓耳挠腮个不停，颇有些急切，便也在心中

挂念上了他。

然而尼克向来是不吃这一套的，机械心智的大侦探从来都是那个冷静又睿智

的孤胆刑警，他抿了抿嘴唇，笃定地说：「果然还是学院么？这可不是一个好消

息，我们如果要去和学院交涉，要么去他们在钻石城开设的办事处，要么能想办

法钻进那个从来没有外人抵达过的总部……」

诺拉想了想学院那群人在邮件里对自己淫邪不堪的污言秽语，忍不住皱了皱

眉头，和学院直接交涉似乎不是一件好事。虽然她总有种微妙的被臭男人们认可

的快感和喜悦，向来热衷于被追捧宠爱的她也并不太排斥；但一头扎进学院的罗

网中，如其所愿成了他们的性奴，不仅不太可能找回自己的儿子，连带着还会把

自己这副肉体也捐进去，绝对是下下之选。因此和学院办事处直接接触的选项，

从一开始就被她排除掉了。

「……我想了想，和那群声名狼藉的书呆子怪胎接触，似乎不是个好想法。

你知道怎么进学院么，尼克？毕竟你可是个合成人啊！」诺拉轻咬着下唇，看向

了尼克，眼中含情脉脉间还氤氲着些许水气，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惹人怜惜。

可是，尼克缜密的思考却丝毫没有受到诺拉的影响，早就知道不可能的他耸

了耸肩，说：「很抱歉，但我也只是一个被他们抛弃掉的原型机，好久以前我从

垃圾堆里醒过来后，学院就再也没关注过我，我从这个角度确实没法给你提供更

多的帮助了，诺拉小姐。」

在一旁眼巴巴看了好久的苏利文终于忍不住了，他唐突插嘴道：「现在就断

言找不到学院，是不是有点太急切了呢，尼克先生？一定有一个人知道怎么去学

院，对吧？就是那个把诺拉夫人的小宝宝交给他们的人！」

苏利文的一句话提醒了诺拉，早在击杀克罗格时，苏利文在劝慰她时就提到

了这点，只不过当时的诺拉全关注在苏利文的咸猪手上了，躲避那暧昧的搂搂抱

抱和返身戏弄苏利文让诺拉有些忘记了他说的话。现在他又一次将之点破，也成

功吸引到了诺拉的注意。

「他那种人，肯定会有进出的方法，甚至可以带别人一起……」诺拉想到了

克罗格和学院的往来邮件，学院指名道姓要把自己抓回去当性奴的种种要求，不

由得面色微红喃喃自语起来。她的嘀咕被尼克和苏利文都听到了，两人纷纷低头

思索了一番。

「是，但直觉告诉我，也肯定不是那种轻松到可以顺道经过喝杯咖啡聊聊天

那么简单……」尼克沉吟着，缓缓说道。刑侦勘察的直觉警告着他，像学院这么

森严可怖的组织，进入它的渠道会是无人审核的么？会是无人看管的么？贸贸然

冲进去，真的会比和在地表、嚣张跋扈的学院外勤干事接触更好么？这群外派的

家伙都已经如此嚣张，蜗居在地下的家伙们，恐怕只会更加难缠！

「我想和他谈谈，尼克，想举行个通灵仪式么？」和尼克的思虑不在一个频

道上的诺拉则回忆起了苏利文的保证，她一边悄悄瞥向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的苏利

文，却正好发现他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忍不住有些羞涩地又扭回了头，轻拍着

尼克的肩膀问询道。

「oh，名副其实的死路一条是吧？你真觉得和死人谈谈是个好方法么？」尼

克不置可否地吐槽了一句，诺拉的想法确实有点意思，但他却下意识地觉得只是

一个笑话而已。不，等等……

「但是废土上横行霸道的杀人劫匪被前来复仇的家长爆头雪恨，绝对不是意

见该被嘲笑的事，尼克先生！现存的问题仅仅是因为那个全联邦无人能解的谜团，

那个百年来笼罩在联邦上空的幽灵。」苏利文见尼克似乎有些轻慢诺拉，难以自

抑地嚷了一句，有些不满他的讽刺语气。

尼克和诺拉都愣了一下，没想到平日里稳健持中的苏利文竟这么激动，诺拉

连忙扭过头来，对着他眨了眨眼睛，「苏利文，谢谢你，但这都是因为我被愤怒

蒙蔽了双眼……我当时只想着让他死，却丝毫没有顾及到我儿子的下落。尼克他

肯定也不是想讽刺什么，对吧，尼克？」

「嗯，一般的人都会觉得和死人对话很不可思议，但是……他被爆头，呃，

他的头，你知道么，诺拉，也许你的想法是对的，我们确实可以让死人重新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