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姬淑礼都是心中剧震。这两人斗得太过激烈,以姬淑礼眼力,也只能勉强跟得上两人身形,苏元早已看不清楚,只觉头晕恶心,几欲呕吐,虽是心中着急,却是全无头绪,现下听到姬北斗啸声清亮,神完气足,显是至少未有受伤,心下都是甚喜。
两人停下手来,各自飘开,相距着数尺之地。两人都是气定神闲,衣发不乱,头上脸上连汗珠也不见半个。
苏元看向姬淑礼,轻声道:"怎样?"
姬淑礼摇摇头,道:"不知道。"
"呀"的一声,周龟年将雨伞收起,打回背上,笑道:"姬兄好功夫。"
姬北斗笑道:"周兄太客气了,姬某明明已是败了,何必这般说话。"
此语一出,姬淑礼苏元脸色大变:在他们心中,姬北斗已是如神般的存在,从未想到过他竟也会有败的一天,虽然知道周龟年非是常人,但内心深处,却仍是隐隐觉得,这一战,最多艰苦些而已。
只要姬北斗全力出手,就是天下无敌,本是每一个玄天宫子弟的信念,既然他已是必出全力,则这战的结果,不问可知。
却没想到,睨视天下的神诋,竟也会有崩坏的一天…
苏元心思甚快,已是想道:"宫主这一败,岂不是要依约助他剿灭洛阳之会?这般一来,玄天宫以后那还有脸面立足江湖?"想到此节,背上已是渗出汗来。
却见周龟年正色道:"不然,姬兄此言差矣,姬兄之强,乃龟年生平仅遇,我方才五字,乃是真心诚意,决非出语相讥。"
又道:"胜负成败,只在毫厘之间,姬兄方才只是一时不察,为龟年所算,若是再来一次,龟年并无信心。"
姬北斗笑道:"但不管怎样,姬某总是败了。"
一摆手,止住周龟年,他悠然又道:"二十年来,姬某总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说出这个字,自大无知,想来真是汗颜。"
又道:"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这几句话的意思,我终于明白啦!"
苏元听出他念得是老子所言,却不知他是何用意。周龟年却是面有佩服之意,道:"姬兄好生了得,龟年佩服。"
又道:"若龟年不死,明年此时,必再来领教。"
姬北斗却叹道:"以我此刻所悟,明年此时,必可胜过今日的周兄,但无论明年怎样,此时此刻,我却是输了。"
又道:"周兄究竟想要怎样,请直言吧。"
周龟年大笑道:"姬兄这句话却有些古怪,龟年所欲,不是早说明白了吗?"
姬北斗笑道:"周兄所言之事,姬某宁可身死宫灭,也绝对不会答应,以周兄的聪明,岂会看不出来?"
周龟年笑道:"人生难得一知已,姬兄真是解人。"
又道:"明人莫说暗话,姬兄若不肯合作,便要让周某带一个人走。"
姬北斗笑道:"只此而已吗?那姬某岂不是大得了便宜?"
周龟年笑道:"姬兄自然也还要约束下属,不得再明目张胆,与我大金为敌,这本是题中应有之义,姬兄该不会逼着龟年将此等繁芜小节一一说清吧?"
姬北斗笑道:"姬某岂是这等不解风情之人?"
又道:"小徒顽劣,却得周兄这等看重,真是他的福气,那便多多劳烦周兄了。"
又道:"不知周兄要他做甚?"
忽又偏过头来,向姬苏二人招呼道:"元儿,对不起你了,把你输掉了。"
姬淑礼一直听的莫明其妙,乍听此语,吃了一惊,道:"什么?"
苏元却早走上前,恭恭敬敬的道:"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能以一人之身代下我宫清名,是弟子的荣幸。"
姬北斗嗒然叹道:"只要苦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