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薄井嘿嘿一笑，然后上前半步，站得离西野更近一些，抬手拍了拍西野的肩膀，以一大前辈、过来人的吻：

“更别提受害者一家可都还等着我们给他们伸张正义呢！”

西野咬牙切齿。

“你说什么？把他放了？为什么？！”

“西野君，机会难得，我就传授你一为官的经验好了。”

未待西野行回答，薄井就自问自答：

“若凡事都较真，不仅会活得很累，而且还极易招惹来棘手的麻烦。”

薄井又叹了一气。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所以他的语调不受控制地破音。

是的，就如西野所言——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经历这“该抓的人不能抓，该杀的人不可杀”的破事儿了。

“就在刚才，我已经拿到了受害者家属愿意原谅那个畜生、请求官府给那个畜生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的‘请愿书’。”

“嗯，是的，那家伙是团犯罪，他正被我羁押在审讯室里问讯，以期他的其余同伙的藏地……”

薄井叹了气，伸右手指，指了指的天空。

不提老中、若年寄等幕府官，光是会津藩、萨藩、尾张藩等雄藩的藩主，就不是江町奉行所能招惹得起的。

西野喃喃。

“……到底是何人在保护那个畜生？”

薄井凝望西野，脸上显无奈之。

“长此以往，法将不法！”

【注·寺社奉行：负责理全国的寺院、神社，并负责寺社领地内人民的诉讼】

不……光是这件事情本，就非常地不平等。

“别开玩笑了……！”

另一方是手通天、可以直接要求奉行所放人的权贵。

“唉……还能为什么……”

“薄井大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西野的话还没说完，薄井就以不容置喙的吻打断：

“私了？”

“西野君，这事情……习惯就好。”

薄井从刚才起，就没停止过叹气。

【注·勘定奉行：负责全国幕府直辖地的民事诉讼、民政，以及所有幕府财政。】

“说实话，我现在也是满腔愤懑。”

“要想在官途上走得长远，就必须学会‘习惯’以及‘装傻’。”

一方是普通的平老百姓。

“既然下咱俩恰好碰上了，那我就顺便把这事儿跟你说了吧。”

其中一定充满了不平等。

“多多错，少少错，不不错。”

“你知我这么多年来稳坐江北番所町奉行之位、官运亨通的最大秘诀是什么吗？”

望着薄井这副言又止的表情，西野的心中浮现不祥的预……

西野自然垂下的双手，缓缓攥握成拳。

虽然江町奉行和寺社奉行、勘定奉行，合称为“三奉行”，有着极其耀、光鲜的名，但江町奉行所的掣肘依旧很多。

“西野，你的心情我非常能理解。”

“我也很无力啊……”

“那就是‘多奉承，多磕，少说话，少事’。”

西野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怔在原地。

“可是没办法……上官之命，不可不从。”

“薄井大人，为了抓住那个畜生，您知我和我的冈引们费了多少时间、力气吗？”

“这事情……太荒唐了！请恕在下实难接受！”

瞬间……西野接下来的表情变化，真的发生在一瞬间。

“关于受害者一家……那个畜生的同伴已经与受害者家属达成协定，双方同意私了。”

“西野君，你上个月不是抓了个民女的贼人嘛？”

“上有人罩他——就这么简单。”

西野用来想，都知对方必定不是通过什么正当手段来说服受害者一家。

西野的两眉倒竖，双目瞪得犹如铃。

“不法法，则事毋常；法不法，则令不行！”

我有项重要的事儿要对你说。”

“上有人……”

“不要再审了，快把他放了。”

“不要多问，知得太多对你没好。”

“就这么放他自由？这结果，我无法接受！”

“不会得罪人的事情，就认真地。”

简而言之——远比江町奉行所要大牌的官，俯拾皆是。

好一会儿后，他才以机械般的语气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