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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印传奇纯爱版(26)(6/10)

狭长的棕色木屉,应该是个饭盒,做工相当考究,屉身右侧刻着俩不起眼的小字——三谷。

陈晨抱着头,眼神躲闪,嘴角翕动了下。

应该是的,他彷佛打算说点什么,我倒希望他真能说点什么出来。

然而非常遗憾,此人最终屁也没放一个,可以说速度极快,半分钟不到,他抄起木屉,捂着脑袋一路摇摇晃晃冲向门外。

到门口时,一直没吭声的陈瑶「呸」

了一口,她说:「瞧他那瘪三样。」

母亲喘匀了气,她摆了摆头:「终究是温室里还没长大的孩子。」

搞不懂她这么说什么意思,我吸了吸鼻子,感到浑身湿漉漉的。

「脸没事儿吧?」

母亲声音轻柔了许多,伸手给我抹抹汗,又抽了几次纸巾让我按住伤口:「你傻不傻。」

我愣了愣,看看手上的血,只觉眼眶跳跃着。

我没敢看她,只能扭脸盯着窗外。

情绪很快平复下来。

母亲让我转过脸,拿创可贴给我包扎了下,「还不洗洗去。」

她说。

我并不知道自己脸上、胸口乃至裤腿上沾了那么多血。

等我光着臂膀打卫生间出来,她俩已经把屋子收拾的差不多了,门窗敞开着,月光水银般洒进来。

而母亲,正满屋子喷着除味剂,八分阔腿裤扑扇得像一对宽大的黑色翅膀。

我瞥了陈瑶一眼,后者缩着脖子眨了眨眼,兔子一样。

我呆呆粗看着那些喷出的水雾,在白炽灯下,他们散射出虹的光晕,简直不可思议。

后来母亲问我俩吃饭没,陈瑶说吃了,刚从家里出来。

于是前者就剜了我一眼:「回来这么长时间都不能吱一声,真有你的。」

走廊里裱了些评剧名角儿的老照片,陈瑶瞧得津津有味。

后来谈到旅游节,我说陈瑶本来想到剧场瞅瞅,结果这么早就关了门,明儿个该不会要放啥大招吧。

「哪来的大招,一连忙法几天了,这不歇歇哪行?」

白我一眼,母亲便出去了,再进来时她扔给我件劳什子秋衣,让我赶紧儿穿上。

说是秋衣,其实就一戏袍,估计也就舞台上小生常穿的绸服啥的。

「谁的。」

「小郑,」

母亲啐了一口:「给你带沟里了都,你郑叔的,」

「这咋穿?」

「咋穿咋穿,挡个风就行,」

说完她又剜我一眼,皱着眉:「麻熘点儿。」

「去哪儿?」

最-新-粗-公-发-布-页:

母亲冲陈瑶招了招手,后者憋着笑,屁颠屁颠粗。

于是一缕香风打面前拂过,母亲才说:「瞅瞅你那张脸,国宝嘞。」

当我很快意识到脸上的火辣时,还是瞥见了一汪湖水里的那抹隐蔽笑意。

它深邃得像某种神秘通道,而外面的月亮,却大得离谱。

周六上午唱的是,张凤棠演马氏,郑向东演狄仁杰。

或许是知根知底,看这俩人在台上咿咿呀呀,我总嗅到那么一丝恶搞的味道。

陈瑶瞧了一会儿就没了兴致。

毫无办法,这是年轻人的通病,抚须大笑的狄大人要是知道台下上演着这么一出,准会痛心疾香、扼腕长叹。

在平海广场上瞎逛一通后,我带着陈瑶去了趟平渎庙。

正午十点多,恰好赶上河神祭拜大典,这锣鼓喧天、人人人海的,怕是不能更热闹了。

先杀鸡,再祝酒。

老实说,杀不杀鸡无所谓,整缸整缸的美酒(「美」

只是修辞,我又没喝,岂会知道它美不美)就这么倒到河里,我还是觉得可惜了了。

而司仪的普通话过于工整,搞得主祭的土话始终夹着股屁味儿,整个场面实在尖锐得让人牙痒。

陈瑶说不记得以前祭拜过啥河神啊,我告诉她不记得就对了,这狗屁大典是跟创卫和发展旅游城市一起开始的,起码得2000年以后了,东施效颦,说是学习古镇。

打庙里出来,我们沿着红容墙走。

陈瑶说她初中就在附近。

「你不是在实验中学嘛?那儿离这儿可远着呢。」

「我初二才转校好不好,真当我粗理白痴啊?」

「城关一中是吧?」

我瞥陈瑶一眼,笑嘻嘻的:「上初中那会儿我可老跑那儿打球,你们学校全怂货,来一个我灭一个。」

她却没了音。

也有音,那种声音我说不好,或许是轻轻咳嗽了一下。

一时身后的典礼变得更加喧闹。

「咋了?」

我只好问。

「没事儿啊,」

陈瑶笑了笑,也不抬头:「那会儿我爷爷七十多了,还在一中外面卖油煎。」

「嗯。」

我不知说点什么好,只能把车把扭来扭去。

「我爸让他收摊,咋说都不行。」

陈瑶很少提及她爹。

我觉得这个话题有点 危险,不由瞅了她一眼。

正是此时,身后的司仪叫道:「下面有请祭祀大典的主办方之一,文体局局长、民组书记陈建军同志登台致辞!」

很快,那熟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浑厚依旧。

或许不该有啥意外,但我还是愣了一下。

「陈晨他爹。」

好半会儿我说。

「啥?」

陈瑶总算抬起了头。

「台上这人是陈晨他爹,就昨晚那个,艺术学院十五号。」

「哦。」

她说。

关于昨晚的事,母亲绝口不提,我也没问,主要是陈瑶在身边。

通往诊所的路上,好几次我都想打破车里的寂静,嘴唇却干涸得怎么也张不开。

还是母亲先开口,她长叹口气,轻声说:「以后别糟践自己。」

说这话时,她直视前方。

对我的脸,医生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只问了下是不是伤口崩了。

当母亲要求开点消炎药时,他摇摇头说用不着。

陈瑶紧跟着嘀咕了一句「好歹是肉啊」,是啊,好歹是肉,我也是在拆创可贴时才疼得一声轻呼。

我说:「操!」

母亲跟没听见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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