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髻,脸上还在擦了白拍子用的那种胭脂水粉,而且那嘴唇上的胭
脂还被他那黑墨水染了色,之后又在眼眶周围抹上了猿乐师们才会涂抹的红色眼影,而这样谁看到都以为是「酒吞童子」
降世的他,又会了一帮泼皮,骑着从明国买来的一匹「踢雪乌骓」
高头大马,手中握着半葫芦烈酒,肩膀上扛着南蛮铁砲,站在城下町口,对着树枝打麻雀玩,一阵阵铁铳响起、一颗颗铅弹打出去,弄得城町内的老百姓们既不敢仕工,也不敢生意。
自打阿艳出嫁、而他自己又大闹了父亲信秀的葬礼之后,他每天都在这样胡混,白天搅得尾张各处鸡飞狗跳,晚上也夜不归宿、故意让归蝶独守空房,军政大事全都交与了平手政秀跟丹羽长秀、村井贞胜等人,自己则一概不管,只顾着又让犬千代招呼上一帮人,每天继续到处发疯。
「哪有这样的恶鬼似的『御屋形大人』啊!」
「这等混账东西,真乃我尾张下四郡百姓之厄灾!」
「我看啊,他根本就是我等尾张人之耻!」……。
「无礼者!」
「胆敢对『馆主大人』出言不逊,看刀!」
「——住手!犬千代!瞧你那呜呜喳喳的德性,你跟百姓作一般见识干啥呀!哈哈哈!」
而很多时候,城下的百姓们完全是贴着三郎的耳朵、指着他的鼻子叱骂,三郎倒也不怒,反而像是受了褒奖似的,反而对来人笑道:「说得是啦!说得是啦!俺三郎信长就是混账!就是恶鬼!——老子我,不仅是恶鬼,而且还是恶鬼中的恶鬼!老子是魔王!是『第六天魔王』!哈哈哈哈……。
他们说得多好啊!来人,给他们赏钱!赏他们每人十块『永乐通宝』!」
百姓们看着满地大把大把的铜钱,却丝毫没有想要拾起来的欲望,一个个全然恨之咬牙切齿、或悲痛着摇头叹气,全都默默地走开了。
——拿着军报匆匆而来的平手中务,看着眼前的场景,在军情紧急之下,却也只能把苦愤暗暗吞在肚子里。
「我的『第六天魔王』殿下,你自己看看吧!先代御隐居大人跟先代主公两代努力打下来的那点地盘,现在已经被今川家口中之炙了……。」
「嗯?我看看!」
嘴里发出来的是怒音,可三郎的脸上却似乎满不在意,草草看了一遍军报之后,当下对着身旁的那帮同样穿得跟妖魔鬼怪一般的「津岛倾奇众」
大手一挥:「小的们!叫上咱们的弟兄!带上家伙什!跟我一起去鸣海城闹腾闹腾去!」
「这,且慢啊,大人……。」
「好嘞!走啊!」
「走!把平七叫上!」
「对,我去叫上二郎!顺便我再拿把竹枪!」
「我也把我家的新锄头带上!你家不是有把铁锤吗?也带上!」……。
此时别说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跟町中奉行所里当值的奉行们傻眼了,就连已经年至六旬、打了半辈子仗的平手政秀也傻眼了:古今汉和,这是真没听说过谁去行军打仗是这样的!——按说得了军报之后,肯定首先得回到城中或者赶紧定个地方,迅速把诸位家臣召集起来,然后召开军议,按照地图分析地势、分析气候,然后研究对方有几名大将、多少兵力,以及对方的大将们的性格与行事作风是什么样的、在过去都打过什么样的仗、是擅于笼城防守还是擅于进攻冲锋、会不会在什么地方布下什么伏兵陷阱,还有他们那边一共都有长枪足轻、弓箭足轻、骑马足轻多少人,甚至有几把铁砲,包括城内有多少粮草、有没有水源、咱们自己这边又有多少粮草、他们那边会不会有及时补给,咱们这边能不能断了他们的粮草、补给等等,这些七七八八的事情都得在军议上分析得透透的之后,才敢
出兵,并在这中间,还得不停地让斥候忍者们探听对方的虚实,再根据探听来的情报不停变换策略;结果三郎这家伙,这些事情都没干,甚至连脸上的乱七八糟的妆都没抹、身上连件铠甲跟羽织马甲都没穿,骑着马、招呼着自己的一帮跟班就直接朝着鸣海城开拔了……。
(这叫什么事儿!)但平手政秀也根本来不及阻止,毕竟从明国进口的这匹乌骓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不一会儿的工夫,三郎已经自己挥舞着太刀驾马上了驰道,政秀没办法,只能拖着一副老骨头,一面赶忙让奉行们帮着自己召集兵马,一面赶紧回家,让自己的两个儿子与家兵取了旗帜印信,在后面策马追赶三郎。
没用得了半天的时间,三郎便带人来到了鸣海、笠寺、中村对面,位于中根村的三之山的山顶。
三郎自己骑着高头大马,而那匹乌骓向来健壮耐劳,一人一马倒也安然无恙,但是再紧随其后的诸如前田犬千代、荒川喜右卫门、户田宗二郎、内藤胜助、长谷川桥介等人,尽管也骑着马奔来,但是岛国的本土马种与明国的马种相比瘦弱矮小,有点经不住这般折腾,勉强能跟上已经是很困难了,本来这段时间,这些匹小矮马就被这帮泼皮们骑着到处转悠、一刻也不停歇,而今天等到了山顶之后,少说有七八匹马,直接累到吐血后嘶鸣而亡;而这帮人毕竟还有马骑,再往后愣被动员过来的其他平时就跟着三郎胡混的泼皮们、外加刚刚被奉行们和平手中务的二位公子带人动员来的足轻们,则更加遭不住,他们是一路跟着三郎的马队用脚实打实「腿儿着」
跑过
去的,从那古野和胜幡城一路不要命地跑到三河地界,又从中根村村口一路跑上山顶,到了山顶完全是上气不接下气,站都站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