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一世的达达利亚也驻足，他们站在军营的空地上，互相对视着，青年没能等到钟离开，于是先一步替他了决定：“您是否愿意屈尊到我的帐篷一坐？……站在这儿总不是那么回事。”

07－

“大人，”达达利亚的声音很平静，“我的手上沾染了无数条人命，自知无法求得您的宽恕……但我还是想为自己告解一番，您就当是可怜将死之人吧，可以听我一言吗？”

钟离顿了顿才回他：“你有一颗如黄金般闪耀的心。”

不幸中的万幸，在失去钟离踪迹的下一秒，达达利亚就再次被传送走了。过程还是那熟悉的一，先飘再落地，等他缓过劲儿来，睁开睛，看清站在钟离对面之人的相貌后，达达利亚的瞳孔骤然缩，怀疑自己现了幻觉——

“三日……”达达利亚笑了笑，把剑收回鞘中，“明早我将发，为帝国打最后一战。”

钟离于达达利亚对面坐下，无言看他动作。一室寂静中，达达利亚忽然开：“您还会在此驻留多久？”

可这个人又与王钟离不太一样，他没有穿黑衣，也并未达达利亚熟悉的调笑。地狱很冷，可钟离的存在会让人到温；而达达利亚现在明明天国，来人的模样却让他的心底生一丝凉意。

钟离并未多言，他早已知对方的结局。

钟离终于确认青年能看见自己，他停下了脚步。

同样没人能听到。

钟离沉默着，没有拒绝，达达利亚便继续说了下去：“您知吗？当我十五岁时，我还在读中学，那时候战争还没有爆发，每天都过着差不多的日，早上吃一碗母亲的羹汤，然后去学校上课，傍晚到家的时候，正好能从房间的窗看到夕，那么漂亮……那时我觉得日枯燥极了，我想当航海家，海去冒险，寻找未知的大陆，然后以我的名字为它命名……我甚至特意了小旗，上面画着蓝的独角鲸，幻想第一个旗的人，现在想想，真是天真又幼稚。”

达达利亚应当是……黑烟缭绕的存在才对。死去之人的怨气会将他侵吞，使他堕落，他死后必会下地狱去，偿还自己的罪孽。可钟离看到的明明是一个至纯至善的存在，但耶和华是全知全能的神，他的判断不会有错。这样的矛盾让钟离不得不在达达利亚边停驻，仔细地观察他，好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天使长随他回去，将军挑起灯，烛光照亮了钟离平静的侧脸。钟离正在打量他，达达利亚转过让他看，还问：“您看什么了吗？”

随着一浪过一浪的呼，远的路尽现一队人影，领之人有着一张达达利亚十分熟悉的脸，几个月前，他曾在地狱都城赫开普罗与这人共度了两天的时光。

这是事实，他猜对了，钟离没有反驳。达达利亚从他的沉默中读懂了自己的下场，青年似乎早有预料，他坐在昏黄的烛光下，手中的布覆于剑柄之上，缓缓拭过，一线寒锋。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人类上见到过如此纯正的一颗心了，只有心无半丝恶念的人，才能看得到天使的存在。钟离此次来，本是奉耶和华之命，记录这场人间旷世之战的结局，并确保它能原定的轨迹走下去。而达达利亚，这个杀人无数的阵前将军，将接受来自神的审判，钟离负责送他最后一程。

大天使长既不冷，也不傲慢，他会向狂的粉丝们示意，适时展现微笑，似乎没什么架。彼时的钟离看上去相当契合七德之首的形象——平静内敛，光华满，像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让人望而生怯，不敢靠近，怕玷污了他。

“您一直跟在我边，是有什么事吗？”与现在的达达利亚有着相同面容的人转过，对着旁人视而不见的钟离说，“天使……大人，您是来传达神谕的吗？”

年轻的将军听到这话反而笑了：“是么。可我是罪人，您是来审判我的吧。”

“但战争来的太快，太猝不及防了，好多敌人冲学校，我拼命跑回家，发现屋已经塌了，我最小的妹妹和母亲都在里面，我没来得及。”

空无一人的图书馆内，书页无风自动，翻到下一章节。橘发蓝眸的青年与大天使长相对而坐，图的右下角标注着时间地，分明是三千年前的人间。

达达利亚跟在钟离后，脑里糟糟的，想不明白他前后的变化差距怎会如此之大。耶和华似乎给钟离派了什么任务，达达利亚走神半晌，只来得及捕捉到钟离应声的尾音，随即前一，人已经不见了。

他喃喃着，神仿佛飘去了很远的地方：“父亲找不到，

钟离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默然片刻，回：“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