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激灵,瞟着司机打哈哈,大声截断他:“我看你是还没睡醒吧!都和你说了少看那些修仙小说……”
钟离只好把话头咽回去:“好吧,还有多久能到?”
达达利亚:“十五分钟……呃,一刻钟吧。”
钟离不太赞同地摇摇头:“若是我化出原型驮着你,一息即可到。”
达达利亚没听懂:“什么?托着?”
钟离看向他的眼神带了丝嫌弃:“小儿,你的国文修得甚差。驮,就是你骑在我身上……唔!”
前排的司机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猛咳,达达利亚满脸通红,扑上去捂住钟离的嘴:“你你你……闭嘴别说了!”
钟离拽开他的手,达达利亚生怕这位和社会脱节的祖宗再从嘴里吐出些惊世骇俗的话,赶紧又捂上去,二人在后座拉扯半晌,目的地到了。
达达利亚拉着钟离的手就没松开过,牵着他下了车,临走听见司机嘀咕了些什么“世风日下”“道德沦丧”之类的话,恨不能以头抢地。
我一大好青年怎会沦落至此。达达利亚痛苦地想。短短半日内就经历了钓上来的鱼变成龙、龙又化成人、人再拆了家、进而被误会成变态男酮一系列坎坷变故,就是铁打的心脏也受不了这等连环破防。
待会儿必须得狠敲钟离一笔。达达利亚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叫他给我排出三箱黄金、三箱白银、并十匣足水头的翡翠、二十串千年菩提子……
“咳,”钟离清了清嗓子,“达达利亚?”
这还是钟离第一次叫他的正名,达达利亚不知为何,被他忽然放轻的语气拂过耳鼓,心头一麻,触电般松开了二人一直交握的手:“干……干嘛?”
钟离难得面露诚恳:“什么叫‘中铁建三局施工现场,闲人免进’?”
达达利亚一呆,顺着他的话转头看去,不远处用隔离带围起了大片空地,河床早被犁平,铺上水泥,幻想中的龙宫双开大门变成了两辆复兴号车头,前面挂着的两朵大红花直接创飞了达达利亚的所有希望。
“钟离,”达达利亚语气沉痛,“你家好像被人扬了。”
钟离沉默了。
---
“没关系,”钟离安慰道,“雁过留声,我尚能感知到几件法器的下落,它们就在不远处,应当可以换些应急钱财。”
达达利亚的眼睛噌的亮起来:“真的吗?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捞那五十万啊!”
十分钟后,二人来到下一目的地入口处,一齐抬头看匾额,上书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省立博物馆。
达达利亚指着设了层层关卡的大门:“你家的宝贝现在都在那里面?”
钟离颇为矜持地颔首:“几件魔神混战时曾随手用过的物什,不怎么值钱。”
达达利亚的双眼失去高光:“是不怎么值钱,也就能换银手镯一对、蓝囚服一套,外加缝纫机脚蹬子的终身免费使用权罢了。”
这次轮到钟离没听懂了:“嗯?什么秋服、逢人鸡?阁下是念着入秋,想吃烧鸡了吗?”
达达利亚笑得咬牙切齿:“烧鸡吃腻了,我现在比较想尝尝烤龙肉是什么味儿。”
钟离虽不通人事,好赖话还是能听懂的:“咳,以普遍理性而论,杀人啖肉是犯法的,阁下。”
“不对啊,”达达利亚终于反应过来,“你是神龙啊?那岂不是略施法术就把我家能修好?”
也不能怪达达利亚,他自出生起就一直活在既没有圣诞老人也没有太上老君的世界里,即使钟离的出现把他二十六年来的认知震了个粉碎,但唯物观还剩个顽强的地基,正勤勤恳恳地发挥着一叶障目的作用。
达达利亚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魔法世界哪有什么能量守恒、热力学定律,神不就是用来施展麦鸡克,炫给他这种没见过世面的麻瓜看的吗?
钟离却面露难色:“我已经退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