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时的两人变成回程时的四人,本该更热闹的气氛反而诡异的沉默,魈和甘雨一看就是出身于塔的正规精英,令行禁止,从不多言,比达达利亚听话得多。直到步入酒店,钟离让他们先走一步,二人才就此告别。
电梯门打开又关上,达达利亚忽然很想抽烟:“还有事?”
钟离,或者说摩拉克斯,自风衣的口袋中拿出一张满是折痕的纸:“方才我是想让你把它递给我,没想到你会错了意。不过现在已经用不上了,你处理了吧。”
达达利亚没接:“没用就扔了,别给我。”
“《审查表》只有一份,备案我已经销毁了,”钟离将纸张递给他,“是去是留决定权在你,我没有意见。”
达达利亚不想再纠缠,抽过审查表捏作一团,扔进了角落的垃圾桶。叮的一声,新的电梯到了。
钟离先一步迈入厢体,正要按下关门键,达达利亚却跟了进来。
看着屏幕上不断跃动的数字,钟离说:“我以为你会一走了之。”
“我做不出半途毁约的事,”达达利亚冷漠道,“跟某些人不一样。”
“契约仍然有效,如果你不想履行,也可以一笔勾销,”钟离说,“这次任务就当还清了。”
“……你再说一遍。”
“阿贾克斯,那不是义务,随你——呃!”
原本相隔甚远的脚尖忽然交错,后背被迫贴紧墙壁,达达利亚收紧五指,逼得钟离不得不微微仰起头:“摩拉克斯,你不好好地躺在棺材里装死人,跑回来干什么?嗯?那张表提醒了你还有个遗漏在外的玩具,所以时隔多年不惜诈尸,就为来看看他坏没坏,还有没有得玩?”
钟离说不了话,只能搭上他的手腕试图拽开,可惜力量差距悬殊,反而惹得达达利亚凑得更近。青年的眼底遍布血丝,黯淡的蓝眸腾起灼人的怒火:“好玩吗?看到我趴在棺材上对着一具假人哭,你是不是觉得特别搞笑啊,心里肯定很得意吧?”
“你是不是在想:我多伟大啊,假死都能骗得这傻逼失魂落魄成这样,那等我亮明身份,宣布复活,他岂不是要当场跪下,痛哭流涕、指天发誓,这辈子自愿给我当一条随意差遣的狗?”达达利亚咬肌绷紧,兀自笑了两声,“怎么说呢,你的愿望实现了一半——托你的福,我已经烂透了,良心早就喂了狗。毕竟好人大都活不长,只有祸害才能遗千年,对不对?多亏你的以身作则,‘英年早逝’的大善人,比起对你感恩戴德,我现在更想把你的喉管掐断。”
“让我猜猜你要说什么,”感受到掌心的脉搏逐渐加快,达达利亚钳钟离在颈间的五指稍松,无不讥讽地模仿钟离的口吻,“ ‘阿贾克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阿贾克斯,惹怒我对你没好处’;‘随意揣度他人不是个好习惯’……哈,不会是打算演苦情戏吧?说什么‘我有我的苦衷’,真是——”
“——‘真是令人作呕’。”钟离双唇翕动,替他补全后半句,抓着他的腕部向外拧动,咔嚓一声,达达利亚面色微变,被迫松开手。“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气管仿佛还残留着被外力压迫的感觉,钟离捂着喉咙咳嗽两声,终于顺过气。达达利亚退开两步,甩了甩疼到发麻的手:“很失望吗?那还真是对不起,我长不长进,好像本来就跟你没关系吧。怎么,被人捧惯了,耳朵听不得污言秽语了,不找个人逞一逞高高在上的威风就难受?”
“……”钟离闭了闭眼,“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