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贞明万般不会，只会垦田利。

张居正思考了片刻说：“徐贞明不用求告，已经被臣举荐，而戚帅也不会只在北土城停留。”

徐贞明并没有门路求告到张居正这里，张居正是在思虑皇帝要问农桑，得找个专业的人来，所以才想到了徐贞明，至于边将城之事，张居正也早有打算。

“戚继光以六千军苦练三年，鏖战十数载平倭，转战千里，不扰一家一，军纪严明，闻名内外，至蓟州，拒北虏于长城之外，爵位不显，可称君？”

“君也。”张居正察觉到了一不妙，但他还是正面回答了这个问题，戚继光照军功早该封爵，但是他的爵位在哪里呢？戚继光又怎么说？

“君笃行，事并不是为了让别人知晓。”

果然！

此人到浙江山知县，一年垦田三万九千亩，正当徐贞明打算再接再厉，推广垦田利之时，动了山豪权贵利益，被阻挠不得继续，再加上朝中言官弹劾，垦田育之事，彻底停止。

张居正认真的品读了一番，方才郑重的说：“陛下英明。”

张居正开始讲筵，一个时辰，半个时辰是论语，半个时辰是帝鉴图说，每有疑虑，张居正都极为细心地解答，而皇帝陛下的询问，有些问题犀利刁钻，连张居正这个首辅，都有难以回答。

“谓曰：初心如磐、笃行致远，真君也；之利，枉生是非，真小人也。孰为可，孰为可退，孰为有损，孰为有益，知己知人，以为则而行之。”

想拜在张居正或者杨博门下，哪有那么简单。

张居正看过徐贞明的奏疏，别的不说，田那是一把好手。

朱翊钧想了想问：“徐贞明垦田三万九千亩，一家四二十亩田，则可养两千，生民万众，既无邀功，也无博名，可称君？”

张居正这里取巧了，陛下用事实问规则，而张居正却避开了规则谈事实，这就是诡辩，但是从规则的角度发，张居正又无法回答，只能尝试糊其辞。

“臣解曰：君之，无愧于心；特立独行，清心为本。”

“夫说：不要担心别人不了解自己，只要担心自己不了解别人。”

这些理，恰恰都是他张居正和陛下一字一句之间奏对而来！

“了善事生怕陛下不知，怕自己得不到爵位和官职；有了悟而不分享给他人，担心别人抢了自己的声誉名望，这都是那些求名之人，才会忧虑的事儿。”

俞龙戚虎，俞大猷也是平倭名将，以龙将闻名天下，到现在不过是四品指挥佥事，不了事，稍微事言官的弹劾就接踵而至，俞大猷也就比五品的海防同知罗拱辰两级。

张居正有些疑惑，冯保教授不了这样的理，李太后教授不了这样的理，这些理谁教的？

“陛下居于九重之上，若是不能辨别谁有贤能，谁是庸碌，不能分辨政令是有益的还是有害的，容易受人蒙蔽，应当警惕。”

戚继光这还算是好的了，投靠到了张居正门下。

张居正正襟危坐开说：“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朱翊钧拿起了桌上的笔，想了想说：“事不忘初心，心如磐石，踏踏实实事，有作为，是真正的君，呈之利，无中生有没事找事儿，故意制造矛盾，真小人也。谁是贤臣，谁是佞臣，谁的作为对大明有益，谁的作为对大明有害，知他人，可以依据此标准去判断一二。”

朱翊钧嘴角勾了一抹笑意，他听了张居正在糊其辞。

座主的。

朱翊钧写下了徐贞明和戚继光的名字，看了半天才说：“徐贞明生民万众，不邀功不博名，如今闲住；戚继光南北转战，平倭寇拒北虏，无爵无诰。”

张居正扒拉了一圈，发现这些理，都是他教的！

受到言官弹劾之后，徐贞明闲住，回到京师奔走，希望能找到人举荐，但是始终不得门路，朝中不是晋党，就是张党，无论是杨博还是张居正门下，那都不是一个三甲同士，在山知县的徐贞明，能够投效的。

“君也。”张居正颇为郑重的回答，徐贞明要不是君，张居正也不会举荐了。

戚继光说：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元辅先生教朕，徐贞明为何求告无门？戚继光械送董狐狸侄京，为何不能京师领赏？只能在那北土城停靠，领赏急回，不得逗留？”

比如隆庆五年的主考是张四维，但是张四维并不是徐贞明的座师，徐贞明就是想拜在张四维名下，张四维肯收才是。

“而君的德行、守、学问都在自己，别人知与否、认可与否，并无什么可担忧的，都不会影响君的行为。”

张居正就知，给小皇帝讲筵，绝对不可能这么一帆风顺！

朱翊钧说：“今日朕习武之后，让他到景山来，朕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