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章越已解下了发簪，长发如般倾泻在前，而此刻十七娘听了又羞又气，拿起床的绣枕朝章越上重重地砸了过去。

“这为官是天下第一难的事，也是第一简单的事。为何说第一简单，在京城一名普通监官，人家可以夜夜新郎，他要什么样的女人，第二日都有人送到他的枕边，你要能合尘同光，这样的官也再容易不过。”

章越则：“不忙，还有件事没。”

章直：“三叔，我对你一贯是敬仰有加，你了什么事，我宁可命不要也要保得你周全。”

“你好生糊涂。”章越摇了摇。

章越板起脸：“我与你，为什么那么多宰相人家不让自己的弟官仕，文家六郎君你也认得，论才也是衙内里一等一的人，但文枢相偏不让他仕。”

一旁十七娘听不去了，立即内来笑着：“你们叔侄还有这么多话没说完啊，可是皇已是派车来接了，有什么话不妨以后再说。”

章越：“三叔的话有时也要分辨地听，就如同书上的话，也不可全听，尽信书，不如无书。”

他动手放下床幔，动手解起十七娘的襟扣来。十七娘但听章越一面解着自己的衣扣一面低声：“来年再给大哥儿添几个弟弟妹妹……”

章越一茶差了来，此刻他听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小从小到大都这般，嘴倒是很溜。

……

章越看了章直一，从他手中接过茶碗喝茶漱了漱：“你近来为崇政殿说书，可是颇为风光，连三叔我都仰仗于你在官家面上说话。”

章越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砸得冒金星，当即有些发懵，转看着十七娘得意的小表情，顿觉得气不打一，当即将十七娘盈盈一握的蛮腰抱起，往着绣着龙凤呈祥的绸被里推去。

章直：“三叔可是听说什么。不过这直言无隐，匡正谏君，这不是三叔平日教导我的。”

章越笑了笑看着灯火下的妻，看着她脖颈儿上白皙如雪的肌肤，觉得有些血气直往脑门上涌去。

十七娘了句官人夜了，咱们还是早些歇息吧。

这时候外传来了打更的声音。

“但是有些话我却不能全听，侄儿并非是用心往仕途上去的人，若有一日天下万民有话，百官却不敢陈言，我自当来说。”

章越一番苦婆心的话说完，但是看上去对方似乎没听去。

次日一早，章越便要往枢密院，然后听十七娘说的章直一大早便在房门外候着。

十七娘劝：“阿溪，你三叔不同以往，到了他这个位顾忌也多，很多时候他一句话能断许多人之生死，自是要三思而后言。”

看妻的担心，章越一便应承下来。

章越便让章直内。

章越心底大骂，好小居然来自己平日的话来反驳自己。

章越一拍桌案：“我不是与你说笑。若你听不我的话立即辞官回家，你若是继续在京为官，不仅你自己，连三叔我都要被害得前途尽毁。”

章越看着章直一直顺风顺，故而从不听自己劝，唯有吃一两次苦方才明白。

“官人，是什么事？”十七娘分明是在明知故问。

章直听了章越的话昨晚是忐忑的一个晚上没睡好，次日一早就来到章越这。

章直开问：“尽信叔，不如无叔？”

章越见章直这副心虚的样哼了一声转过。

等章越走后，章直一脸颓然地对十七娘：“三婶，我真不是故意惹三叔动怒，只是我觉得三叔官越大似胆越小了。”

后迟早也是要独当一面的，你老是规矩着他不许他作这个那个，怎生能行？”

章直站在一旁赔着笑脸，从十七娘手中端过漱的茶碗来递给章越。

章越闻言了，瞪了章直一然后大步离去。

章越叹：“我寒门，故常提醒自己要谨小慎微，与人相待要先让人三分。他倒是好，十足衙内作派。”

“但你要为一名要办事的官员，那便是第一难的事。你要不能让人挑一病，自持要正要严，即便如此仍不能说是安然无恙。”

章越明白侄儿是个有想法的人，若他真的听劝，当初就不会放弃功名，一个人跑到江宁去了。

十七娘笑了笑答：“他如今也有自己想法了，你能劝劝就劝劝，不行也就随他。切莫一回来就闹到叔侄不和的。”

章直笑容当即褪去连忙：“三叔，侄儿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