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之所以不争，是因为天下莫能与之争，但该争的时候，还是要当仁不让的！”

司光笑：“那就好。”

司光：“度之的意思是，国家就如一艘舰，船大难掉，新法并非介甫在不在相位上而能废止的。”

司光：“若介甫罢了相位后，朝野上能接替他行新法的，怕是只有韩华（韩绛）吧，吕吉甫（吕惠卿），曾宣（曾布）资历差一，但也可为参政，学士辅之。”

司光躬着，手持竹杖，他的视力已是非常不好，章越：“学士留步就好。”

编写的每一个字不是写在纸上而是写在绢上，绢有多贵不用多言，因为这是给皇帝看的。而且司光本很有钱，他一生吃得都是茶淡饭，生活俭朴，但该钱的地方却可以一掷千金。

“当初嘉祐之四友皆心怀天下，社稷苍生，要解决时难，革除积弊，最后推举四位之中最有魄力，也最有想法的王相公来匡扶这个天下。”

司光动笔前都要洗手，同时翻书查阅时小心翼翼至极。

司光送章越一直走到了府门前，一路与他讲着自己独乐园的景。

章越一愣，然后笑：“学士放心，章某记住了。”

双方方才在片刻时间内，可谓是短兵相接，短短瞬息间几句话里彼此攻守了多次。

司光叹：“天之职莫大于礼，礼以定分，守之不易便好。你看如今国事纷纷，都是因为壑难填，古往今来国之将亡则必然多制啊！”

司光在这一刻认识到，前的章越已并非当初在为英宗皇帝建储中，只会傻乎乎地跟在自己后摇旗呐喊的小弟了。

章越再三劝司光留步，但司光却执意不肯。

司光摇了摇：“度之乃天下士，且容老夫送一送。”

似乎很多清贫一生的学者也是在办这样的事，但司光除了学者这个份，他还是官员，还是差一了两府执政的官。

当即到了告别的时候，司光起送章越。

章越了：“或许吧。”

司光沉思着章越的言语。

司光沉半晌：“度之你是个忠厚人，当初吕吉甫排挤你的事，我们几个在洛的官员都知。”

章越：“王相公若真罢相，不等于变法就停了，因为有人会想变法之所以不成功，是因为有学士这般旧党阻挠之故，以至于拖了后，因此有可能换一个人为宰相比王相公在位时或更激也说不准。”

说到这里时司光兴致盎然地与章越讲他修资治通鉴的经历。

“惭愧。”

资治通鉴考订的史书野史有七八千万字，为此司光将他摆满了书屋，然后他对郭林，范祖禹写的手稿作为编写。

章越：“王相公罢相定是如今在行的新法了差池，或许大多数人在想，到时候官家一定会从当初反对变法的在野大臣中，选一个声望最隆的官员来拨反正，但我却不这么以为。”

章越：“诚如学士所言也。”

章越：“不知学士想了什么？”

章越微微笑了笑，这个观上双方有分歧，君和而不同就好。

司光的表情纹丝不动。

司光问：“从外朝中选？那会是何人？”

每当写了疲倦不堪时，司光就在一旁放着圆木枕的床榻上睡一会儿。但是却睡不久，因为人只要一睡熟了，圆木枕便是动，人就会从熟睡之中惊醒过来。

章越与司光走凉后，范祖禹，郭林都等候在外，看着司光与章越谈笑着走来都是欣然。

“但王相公上位后，学士三人又先后反对，纷纷攻讦新法，无论新法如何，但国家积弊仍没有解决，这其实也是诸公当初之志，所以还是要走革除时弊这条路的。”

能从声犬的位退下来，蜗居在这凉里，甘于清贫和寂寞，数年如一日地写书，章越对司光唯有报以衷心地佩服

看着司光这个年纪用这么大气力这件事情，章越是很佩服。

章越转而询问资治通鉴的编修情况，他京时也可向官家禀告此事。

到了最后分别时，司光对章越：“度之，你方才所言一番心腹话，老夫想了许多。”

郭林，范祖禹都是知趣的退到一旁。

而且资治通鉴有几百万字，司光每天都要写，并且却写得非常认真。章越看写在绢上的字，每一个都是一丝不苟的，而且书案旁常摆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