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听大妈的吧，趁早离那外国人远远的，再找份工作，踏踏实实的过日。”

只是即便如此，宁卫民也觉着他说自己辞职的事儿透着蹊跷。

“创汇跟你有什么关系呢？我可不是吓唬你，好多事今天行，也许明天就不行了。你真是不知厉害啊。我看你小就是太追求资产阶级生活方式，就应该让你再下乡回炉，重新地去……”

因为自打上个月宁卫民跟老爷一起去八面槽的清华园洗澡的时候。

他也只好着鼻就这么听着。

“别忘了，你康大爷以后可还得指着你呢。我看你臭小回跟他怎么说吧……”

“你想怎么都行，自己拿主意吧……”

当时康术德正在抱着话匣，贴着耳朵调频找新闻呢。

在这两位既好心，又固执的长辈面前，尔·卡顿公司的份量，也连个都不。

这态度得宁卫民都有伤自尊了。

当然了，他也有好奇，这老爷听什么什么新闻，这么迷啊？

在街办事里，他是被李主任和边大妈一起，痛心疾首的批评教育了俩小时。

偏偏这两位还是好意，又杞人忧天的替他发愁，一起合计起来该给他找个什么工作。

“我都了快一年了，不短了。其实我是想……”

“你小缺心啊，瞎和外国资本家打什么连连？万一要是参加了一个非常不正当的组织和集团呢？你后半辈就完了。还为这个辞职？傻不傻啊你……”

好像本就不在乎宁卫民的选择是否正确似的。

就是真定了这事儿。

“卫民啊，你这孩是真聪明假聪明啊。那外国人能你一辈？”

不为别的，因为当时老爷答应的也太痛快了。

那还用说嘛，老爷自然被震了一，然后就在事实面前愿赌服输了。

说句不好听的，还别说他去外企的事儿本就是属于八字没一撇的事儿。

“怎么会呢？主任，这是官方批准的事儿啊。经贸和纺织都有批文的。人家法国友人千里迢迢到咱儿这来，可是为了帮咱们创汇啊。”

任凭他怎么跟二位解释自己的志向也没用。

宁卫民当然要辩解。

“老爷，跟您说个事儿，我辞工了啊，今后就不去重文门旅馆了。”

“那……那您放心，每个月的钱我还照给您……”

康术德专心致志调整有噪音的频率，十分心不在焉的回应。

好在康述德那儿倒是好待。

心说了，您还是不是我师父啊？怎么把我的事儿，这么不当回事啊。

为践赌约，他顺带着把师父领到了东华门的邮票总公司。

就被边大妈给传唤到街去了。

最终，他是被两位的言语炮弹轰炸了一个脑胀，都被训疲沓了，才被放走了。

“可公家的饭碗不一样，你的生老病死，结婚娶媳妇，生孩分住房，那样公家不啊？”

边大妈也教训他。

“行行行，别废话了，忙你的去，别打扰我啦……

得，意识形态差距太大。任凭宁卫民怎么解释也没用。

仔细一听，原来是1981年8月8日，那件刚刚发生的，轰动海峡两岸事件的后续……

结果就当着康术德的面儿，现场拿两张猴票，卖了三块钱。

不但后来给从鬼市上淘了一件儿元青给宁卫民，也有明言，再不涉他他想的事儿了。

他带笑过去一开。

“哦，才几天呢，你就不了？”

“你真是糊涂啊。现在你跟着外国人，你觉得好，可万一哪天人家跑了，你又怎么办？”

李主任听他说想去外企，当时就骂他。

好家伙啊，真是一星半儿，也未曾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