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晓的恐惧和悔恨更大于我。她的脸变得惶恐而苍白，就仿佛是个亲手害了孩的凶手。我知，她需要非常漫长的时间才能够与自己和解，对女儿的歉意则可能伴随余生——就像她父亲当年对她一样。

中国的离婚率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年龄分布特征，因为在这里年纪多大和多小的都有，我和韩晓并不因为年纪而众。十几分钟后我跟韩晓可算是发现了空位，可没等我们走过去，两个小年轻立即撅起就给占了。而且还是那女生先落座，赶用包放邻座上，然后一个劲地招手喊她对象过去。我没生气，只是觉得好笑，面向上看他俩比我和韩晓刚结婚时似

我不知别人心里怎么想，但在我看来，离婚终究不是什么十分光彩的事儿，所以那天我们赶早到的。结果到地方一看，结婚的那边空无一人，离婚的这边熙熙攘攘。我们甚至连个坐的地方都没能找到。

第50章

我没责怪韩晓，而是搂了搂女儿，耐心地等闺女哀哀戚戚哭到泪涸，我问：“你表白了，他怎么说？”

当时7月之初，光烈，暑气蒸腾，民政局大厅里的冷气不堪重负，我上慢慢渗着汗，心里却一片寒凉。

离婚、离婚，离婚的日终于来了。

在车站送别完丫丫，我和韩晓便来到民政局送别我们的婚姻。

生活中到寒冷的丫丫看到了温的可能。

没来办离婚手续之前，我从来没想过这最后一段路居然会走得这般拥挤。大家都是来离婚的，彼此的神都有些打探。这让我到张。我渴了，自己去饮机那里倒了杯，喝完后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合适，于是也打了一杯走回去递给韩晓，她今天起床便有些不舒服。如果放在平时，这个举动平淡无奇，可此时却是在这离婚的殿堂里，任何不经意的举动似乎都变得颇有意了起来。韩晓犹豫了一秒，然后伸手接过。那一刻，似乎旁人看我们的目光都陡然古怪。

我当然震惊，对祝衡亦增添了愤恨。在某程度上，丫丫又太像我和韩晓，我们都冲动、执拗，不论是恨还是，可以轻率地一条路走到黑。

丫丫怔了好半天，才呆呆地说：“他是个胆小鬼。”

我笑，把她在怀里抱得更了些。

不过，别人在看我们，我们也在悄悄地观察别人。这些离别前夕的男女，神态心态各不相同。我看见有一对夫妻地挨着坐，神情怆然，丈夫还住妻的手。难不成是被打了鸳鸯？另有一对夫妻，神情警惕到不行，皱着眉要求对方再三再四作什么保证，大概是为了买二房。当然还有那很坦然很不屑地，彼此站得天各一方，广播里不叫号你都不知他们是来什么的。更有人一分钟一看手表，好像不得赶忙完，他们还得赶着去上班。

这年夏天，我38岁，丫丫18。她考上了心仪的大学，人生才刚刚开始。为了不给我和韩晓碍事，女儿执意跟同学一起筹划了一场外旅游。在火车站送别的时候她低着，反反复复踢脚边的一粒儿石儿，稚气未脱的睛被墨镜遮挡，时髦的遮帽在她周落下一圈影，恍然间已经很有一副大人的模样。转站之前，丫丫犹犹豫豫、又别有所指地对我们小声说：“你们快忙你们的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