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少年端着一盆冒着气的米饭走了来，本就黝黑的脸上又黑了几分，像是被烟熏火燎来的。

林旦好生劝解唐荟，“反正兜里钱还多不是嘛，就给他一又怎么样，你看这屋，连个板凳都没有，就当善事了。”

少年飞快地溜到唐荟边，只看得见他拿走碎银的手臂残影。

黄昏逐渐落下帷幕，一炊烟从各家房屋中飘，广袤的土地上，就是这样一簇簇的村落构建起了荆州，并且养活了江陵城。林旦一柴火气，情不自禁地说：“这就是人味！”

林旦犹豫不定，唐荟可急了，这人拿了自己银，那当然得事，拉着林旦二话不说跟在他后。一旁还没完全走尽的村民，手上指指，里也叽里呱啦地说着：“离这两个外乡人也得远，不然要沾上晦气。”

“不过我先说清楚，家里面只有些糙米，吃不惯别赖我上。”少年天喜地地往后屋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清手里两次拿来的银，甚至放嘴里咬了咬。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在原地。

少年若有其事地从怀中掏一把生锈的钥匙，打开挂在腐朽的门上的那铜锁。在林旦看来，这门锁与不锁差别不大，一推便倒，但毕竟是别人家，他也就没多嘴。不过这扇木门虽已破旧腐朽，但上面却贴着崭新的门神画像，二神坐在桃树下，袒腹，虬髯虎须，上长角，手执桃木剑，一副凶神恶煞的样。

少年直截了当地开说：“我是村里的晦气，因此他们都不愿意跟我有瓜葛，你们要是不嫌弃我的话，就跟我来。”

唐荟一个没忍住，拳都快抵在少年脸上了。把林旦都吓了一，从来没见过自己这徒弟劲这么足的时候，忙把她拉回来。

少年将盛着米饭的盆放在桌上，可是却没有碗筷。见少年伸手便要往盆里抓去，唐荟一把抓住少年的手，稍一用劲，翻转了过来，手上还沾着不少田间的泥土，指甲里更是遍布黑泥。

“自己找地方歇脚吧。”少年坐在桌上，抖落脚上从田里带回的泥土。

林旦不知发生了何事，生怕唐荟对这孩动，忙跟后屋，见她只是想给这少年好好洗净手，这才放下心来。

终于是给唐荟惹生气了，一瓢泼在少年脸上。

林旦疑惑地看着这些四散的百姓，面迟疑。

唐荟直拉着他的手往后屋他饭的地方走去，看见一个缸后，拿放在里面的半扇葫芦舀起来淋在他的手上，并用力搓着他手上每个藏着污泥的隙。

林旦着肚，向少年问：“喂，你这没吃的吗？”

“你到底要嘛！”少年歇斯底里地朝唐荟怒吼。

林旦这是没当过家，不懂“钱难挣，难吃”的理。唐荟又拗不过他，只好又从怀里挤一碎银，伸手递给假装没在看两人的少年。

黝黑的少年狡黠的笑容回答：“有啊，不过得另外加钱。”

林旦闻到米饭香，忙凑到桌前，唐荟也早已饥辘辘，一同前去。

而屋里更是连油灯都没有一盏，一夜便只能睡觉歇息，对少年来说，这样的日他早已习惯。唯一不同的就是今日多领回来两个人到家里，反正白拿的银他没理由不要。

少年也没回地往村中走去。

三人没走多久便在一简陋的房屋前停了下来。

唐荟甩开抓住他的手，继续一瓢泼在他脸上，而后替他搓脸颊，洗去脸上的污垢泥土。尽少年上衣已经透，但唐荟手上动作并未停下。

林旦蹲在墙角，他不想一坐在这满是尘土的地上，心里想着这少年也太不讲究了，平日里没事的时候也不知打扫下屋。倒是唐荟看得很开，拿包裹垫在底下坐着休息，两人都靠在墙。

一，不一会便散开各回各家了。

了屋里，除了堂屋正中摆着一张与这门年纪一般大的方桌外，空无一，是实实在在的家徒四。

可少年始终在挣扎，特别是当唐荟要给他洗净手时，上下暴如雷，即使手腕被得通红，可少年依旧不停歇。

反倒是林旦不知所措了，他哪知自己这徒弟为什么突然闹这么一，自己又不好上前劝，劝谁？

少年一副答不理的模样，丝毫不怕这个气势汹汹的少女会对自己什么。反正他早就想清楚了，自己就烂命一条，生无可恋，死不足惜。要不是怕痛，早到曹地府去了。更何况，少年看这两个人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缺钱的主儿，好不容易遇见这么一回，能多宰就多宰，抢到手的银够他不工十天的饭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