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简短两字，这两个字甚至还很虚幻，可宋辞晚站在王亦的对面，却又仿佛是能从这虚幻的文字上受到一凝重如山岳般的力量。

他还在说：“月娘，你辞了浣洗房的工，我们成婚。从此以后，我主外你主内，我读书苦学，你红袖添香。天上比翼鸟，地上连理枝，结发为夫妻，恩两不疑……”

宋辞晚：……？？？

宋辞晚当然是拒绝的，但她还没来得及将拒绝的话说，忽然便见前方夜空之中似有一金芒闪过。

王亦又大声说：“月娘，我娘死了！昨夜妖祸，我娘没能逃脱，她死了！”

宋辞晚都不知该说什么了，看王亦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他的声音隐隐颤抖，仿佛有些哭腔，一边说着话的同时，他又一边抬起脚，一步一步向着宋辞晚走近。

宋辞晚：……

“哈哈哈！我灵光了！养气境！原来这就是养气境……我成为一个真正的读书人了！”

我知啊，我不比你惨？

王亦的情况跟杨太玄可完全不一样！

说实话，王亦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转折，真是……简直能闪了天下孝的腰！

【书生幻文，灵光生成，天地，取气一，映为“疑”，等级养气，可抵卖。】

他是不是自己都不知，自己刚刚在说什么？

宋辞晚：……卧、卧槽？

天地秤徐徐浮现，秤盘上新得一，却是一个虚幻的文字，一个“疑”字。

王亦继续说：“伤魂最是家千里，泪看堂少一人！我娘去世了，我再也没有娘了！我彼时只觉天崩地裂，可过后我竟又隐隐有些喜……月娘，再也没有人会阻拦我们在一起了！”

奈何我辈没文化，一句卧槽走天下！

于她而言只是有些尴尬而已，对王亦而言，他喊这一句却俨然是用了此生最大勇气。

宋辞晚瞬间停住话语，有尴尬。

“月娘，我娘死了，我很痛苦，养而亲不待的那觉，你知吗？”

王亦站在那里，脸上表情变幻不定，宋辞晚无法形容他此刻神情的复杂，只见他瞪着睛，扭动着嘴，嘴角动了好几下，才终于张狂笑起来。

这一金芒便亮在王亦空，它像是一颗遗世而来的碎星，划破了雪夜的清寂，又仿佛是一星火，从天而降，落红尘。

王亦的脚步停止了，那一金星火落至他，这一瞬间他整个人就像是被笼罩在了一团清透明净的金火焰中。

片刻后火焰收缩，从他眉心隐不见。

什么？

他笑罢了，又哭：“娘，我成功了啊，哈哈！我真的成功了，呜呜……”

她便温柔回：“那你定了吗？王亦，你是回去绝了？说服你娘了？还是决定与我同去浣洗房，同生共……”

不，它真正落的，是王亦的！

同生共死的那个“死”字尚未说完，却见对面的王亦红着眶，忽然低喊了一句：“我娘死了！”

说过的话，当即决定延续上次的风格，说最温柔的话，扎最狠的心。

但她没有说这句话，她有觉，这位宝藏男孩又在自我攻略了。

王亦摊开手掌，他的手上却是浮现浅金的两个立篆字：不疑！

细雪之中，他清瘦的影两旁仿佛是有凉风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