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一团混。

……

叹息的人叹息声未绝，又听那边院里传新消息。

宋辞晚走在最后，跟一影似的立刻缀上了众人，她听着街坊们的声声议论，心有些加速。

等最后宋友德的尸抬回家，分到柳二娘与宋辞晚手上的抚恤金，便成了五十两。

“黄二郎骗他老娘啊，他本就没能说上陈家的姑娘，他是烂赌，欠了几百两银的帐，骗他老娘拿金饼来给他还债呢！”

惊呼声未绝，大家一起转过了前边的街，却是已经到了黄家门前。

宋辞晚记着账，她的账本上清清楚楚写着，后来柳二娘病重，宋家钱财用光，宋辞晚去了于家，也就是金婶家，正正好又借走了五两银！

照那黄贵的说法，当初贪去宋友德抚恤金这个事情是大家集下的，以衙门房书吏为首——

原来黄贵没死，但他也被黄二郎给气到中风痪了！

“天爷啊，怎么就人命了？”

“是啊，听说那金饼足有二三十两重，少说也能抵个二三百两银呢！”

有人顿时惊呼：“陈家？那个占半街的陈家？”

这些人都是老刮，便是打那寸草不生的地界走过都要刮三尺，上定的抚恤金由他们经手，那更是没有不截留一层的理。

还有一堆街坊挤在院外，有人踮脚探，有人直往里钻。

打工人的事儿，那是一天都不可以懈怠的。

一共一百两抚恤金，房书吏们分走了三十两，还有二十两则由与宋友德共同班的其余小吏共分。

站在人群外旁观的宋辞晚就像是一粒灰尘般，静静缩在红尘的边角，却是心生震动，久久无言。

“听说是葛小红这娘们攒了一大块金饼要给她家老二说亲，被老大媳妇看见了不依饶，这婆媳俩就打起来了。”

洗漱、饭、喂鹅，又照常上工。

往里钻的呼喝说：“大夫来了，快快快，让一让让一让……”

下工以后，宋辞晚则直奔金婶家。

宋辞晚来到于家的院门外，却见那院门大敞着，金婶手上端着笸箩在街上跑，她前前后后还有好几个街坊，大家都在向着一个方向跑。

人们让开了，有后来的人没清状况，正急忙打听：“怎么回事？不是说婆媳打起来了吗？怎么又是黄贵倒下了？黄二郎什么了？”

“那然后呢，怎么就暴了？”

“嗨哟，什么金贵的媳妇要拿金饼说亲？那这老大媳妇肯定不能答应，多大家业啊，居然拿金饼说亲，有这钱什么不好？”

“可不是嘛，不但金了，还人命了！”

“可是黄二郎要说的媳妇是柳泉街上陈家的姑娘啊……”

一边跑一边有人说：“哎哟喂啊，真是天稀奇啊，黄家院里真的金了？”

有个青年怒喝：“黄老二，你这个败家，气坏了爹，今天我这个哥哥的非打死你不可！”

黄二郎被黄大郎打断了一条，葛大娘护着小儿，当下与大儿起冲突，结果反倒自己将自己给气了过去。

今天是月底了，是宋辞晚原先定好的还账之日，她将这个月攒下的工钱，合计二两银都带在上。

黄家的院门也大敞着，一声声混的尖叫从那院里传，有一个声音在嘶声痛哭：“当家的，当家的啊，你快醒醒，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啊！”

于家的是捕，他拿了五两银，黄贵拿了三两，另外十几人共分了十二两。

呵，这个事儿，是不是有意思极了？

“黄大郎媳妇抢走了金饼，黄二郎又领着混混来抢嫂，结果被黄大郎撞见，一来二去的可不就暴了么？”

“哎哟这可真是冤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