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也看不清李秀兰的神，只听着她幽幽地说：“亦安这孩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上有啥病我还不知？这一下换了个环境，心里肯定很难受。”

“今个我把咱家的账给她了，以后啊跟着我的后面学学怎么理家里的财务，早门。”李秀兰刚愎自用地说。

“嗯！”程家安懒懒地哼了哼。

程家安有无奈，此刻不搭理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最轻的都是别想安稳睡觉，于是只能转过来，心平气和地说：“这事情时间长了就好了！有什么可担心的。”

李秀兰蹙着眉，忧愁地说：“可咱家的底摆在这呢，将来江河肯定是要上大学的。这江上了中，也让去上大学的话，咱可供不起两个人了……”

提及自己最疼惜的女儿，程家安也不禁一阵阵的惆怅：“我琢磨着江也去上个中，有个好学历不吃亏。”

李秀兰蹙着眉，忧愁地说：“话是这么说，可到了跟前难着呢！所以我想了想，还是让咱丫早学着怎么当家，回嫁了人也不吃亏。”

船到桥可能会坦然面对，然而很多事情在尚未临，却又不得不去反复思量的时候才是最纠结、最闹心的。

李秀兰迟疑了一下，嘟囔着：“要不你去陇佑看看？如果好的话咱心里不就踏实了么。”

“你‘嗯’是啥意思？我说的不对？”李秀兰不依不饶地在他耳边叨叨着，语气里一副“你别想敷衍我”的韵味。

“嗬！”程家安不觉莞尔，这个说一不二的老婆，老了老了，有时候还是那般倔的可：“你这还真有瞻远瞩啊，行吧，你自个瞎琢磨吧，睡觉！”

迷迷糊糊的程家安有心不在焉，随应付：“大晚上的这心嘛，有婉玲和伟国在呢，都是自己亲爸亲妈，有什么惯不惯的？”

“你咋就不懂当妈的心呢？”

可细细想来，这本就是个无解的难题，也怪不得李秀兰心狠。家里现实条件摆在那里，总要有舍有得才行。

程家安心里一痛，想起当年李秀兰为了不屈从命运的安排，锲而不舍地搞抗争，难还没有会到为女儿的悲哀么，为何又将这带有明显偏见的思维延续地加给自己的女儿呢。

李秀兰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愁云惨淡地说：“这不也没办法嘛！他爸，要不回你也问问，丫自个是咋想的？”

秀兰挑了挑眉，说起了孩的未来，她不免有忧愁，停下手中的活计，将往前凑了凑，冲着半躺在炕的程家安说：“他爸，将来咱可要把三个孩拉扯的像模像样的，人前人后咱都不输给人家。我琢磨着，江能嫁个好人家，江河、江海能想亦安一样去上个中，最好也能上个大学啥的，那时候我才有这个底气……他爸，我现在心的就是江，看着江就要初中毕业了，你说后面的路该咋走啊？”

程家安黯然地说：“可这样总觉得亏了咱丫，哎！”

漫长的等待就是漫长的煎熬。

人生莫作妇人,百年苦乐由他人。

“哎……”

“他爸，你说亦安回去了，他能待习惯不？”

谁不希望自己的孩有个锦绣的前程啊，可现实难啊！

“呼呼……”程家安决装睡，绝不搭理……

不是程江，那就是程江河了，你咋选？

这话一，程家安再好的也有憋不住了：“哎呀，你怎么想的？你是不嫌事大啊，这亦安前脚刚走，你就让我去看他，你让婉玲和伟国心里咋想？亲爸亲妈还不如爸妈了？真是的！睡觉！”

看着闷闷不乐的程家安，李秀兰踌躇了半天，碎碎念：“现在团场边上不是有职嘛，我琢磨着江能有个职的文化就成，丫嘛有个手艺就成，她毕竟是大，该明白这个理。”

说罢，程家安脱了衣服钻了被窝，一天忙碌下来也确实有些困乏。李秀兰撅了撅嘴，讪讪地放下针线，关了灯，抹黑爬被窝，大睁着两望着黑漆漆的屋，一睡意也没有。在被窝里了两番后，又将脑袋悻悻地凑了过来，谈甚的样。

“学当家，你啥意思？”程家安坐直了，一脸的疑问。

说完，程家安把被朝上一蒙，转就睡，一副绝不再说话的样，李秀兰气恼地伸大脚丫，在其被棉被包裹的上狠狠踹了一脚。

思索了好一会，程家安这才落寞地，心有不甘地说：“嗯，找个机会我问问吧。不过江咋想的我们都要支持她，大不了我们再咬咬牙，活人总不能让给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