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咋，转业了？”司机师傅追问了一句。

“哦，好的好的。”

程家安暗自叹了气，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个颇为难堪的问题，憋了半天，才磕磕地应付了一句：“是啊！”

“咋，当哈兵的？”

“咦，你这是好烟咧，没看来啊，你还是个当哈领导滴。”师傅瞄了瞄程家安手中的烟盒，接过烟卷放在鼻上使劲地嗅了嗅，睛里放陶醉的光芒。

看着司机一副话痨的样，怪不得要让自己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呢，情是把自己当个途中排遣寂寞的聊客了，程家安讪讪地笑了笑：“早年跟父亲去的早，没落下什么乡音。”

听着对方诉苦，程家安心更有发堵，随说：“唉，谁都难着呢。”

有位坐还犹豫个啥，程家安下车轱辘就钻驾驶室，冲着师傅腼腆地笑了笑。

“西峰乡滴？那你咋就没啥音咧！”

没办法，谁让搭着人家的车呢，只能着有问必答地应付着。

哦，那谢谢师傅啊。”

“哦，以前当过兵。”程家安随解释一句，情绪有些忧郁。

如果不是手握方向盘，程家安还以为他是派所的公安呢，差没把自己祖宗十八代都给盘问个清楚。

“没有，我就甘泉本地的，哦，甘泉西峰乡来的。”

师傅砸吧砸吧嘴，疙疙瘩瘩的糙脸上显几分羡慕之：“哦！还就说咧。哎呀，还是你们当哈兵的好，天天吃着皇粮，啥球都用不愁，不像我们这些日求的（不顺），天天累的跟个球孙似滴，多生个娃都得着沟（光）。”

沙尘暴？

“啊，算是吧……嗯，以前是。”

一落座，就赶揣摸着袋，寻一包牡丹牌香烟来，小心翼翼地用指甲尖挑开外面包裹的锡纸，就跟给病人合伤般的细致，然后轻轻地颠一来，伸手递给司机师傅：“来一？师傅！”

“咦，没球办法比！”

“嗞”的一声，颠簸的解放大卡停在了土路的分叉，司机师傅意犹未尽地说：“同志，只能到这哈了，前面直走是县城，你走右边的，那个离西峰乡近。”

师傅转看了看程家安脸上涌现的便秘，好奇地：“咦，看来是有啥难事咧（难事），我咋瞅着你不像甘泉滴，外乡来滴？”

程家安会心地笑了笑，然后巧地封好烟盒，又妥妥地放回了自己的袋，面带一丝尴尬说：“没有没有，我平时也都是自卷的，这个我平时也不起。”

又是沙尘暴！

如此的好烟像是舍不得上就，师傅将嗅了半天的烟卷轻巧地夹在耳朵边，对于程家安的回答有些困惑：“卒啥了（怎么了）？”

看上去五大三的司机师傅实在是长了一张八卦婆姨的嘴，这一路上，兴致昂地嘚啵了一路，聊天聊了个没完没了，也不见他喝快要冒烟的嗓。

程家安下了车，跺了跺脚向着前方打量着，师傅伸来，拧着脸看了看的天气，善意地提醒着：“对咧，你得快哈，这少说还得走上个五六里地，瞅着这怂沙尘暴就刮过来了。”

师傅稍作扭，上下打量了一番程家安那黄不拉几的旧军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