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陈划水的手停了停。

他盯着我看了半晌，突然笑了起来。

他靠坐在桶沿，换了个方向侧对着我。

“多出来的全部都被带走，丢去荒野进行十二进一的淘汰训练。若是选择斩断尘缘，那么隐士与他出生的家人就会被洗脑，失去一切记忆……原本我是这么认为的。”我说，“可是，你知道那个天井底下的东西叫什么吗？那是一种叫星屑海的物质，是高浓度稳定的能量，也是能让人疯狂至灵魂溶解的剧毒。”

神力非人可以承受，以昔日九界古代巨神之身尚且难以抵挡星屑海的摧残，更别提如今地球上的普通人类了。

为了避免古代神族的血统被人类之间繁衍生息过分稀释，于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原本的“据点”被变成了“仙境”，与世隔绝。又将血统优秀的人单独圈了一群在里面，外头只留了很稀少的一两脉，并主动制造了玉魂、龙脉仪与护卫队来加以控制。

这里的面积维持着能避免血亲繁衍的最小的人类种群单位，大小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又辅之以与外界的极小的交流作为缓冲，许多世代依然维持着运转。

蓬莱比世界之角要大很多，但对于人类的繁殖力和扩张力而言远远不够。因此，人口繁衍不加以节制的话很快就不够住了。

我是这么推断的。

今天和黎星逛了城镇后我发现了。

那些人脸上不正常的幸福表情应当是与此有关。

人类天性中想要冒险探索的需求由“求仙问心”来满足，以修炼十年，拜访孤山为开始，这样便形成了逻辑闭环。

具体怎样操作我不知，拥有洗脑或者消除记忆之类的手段，是他们并不在乎我对这里生活的镇民村民说任何外界事的理由。

“所以蓬莱不能一直避世，与外界必须要有所交流。”梁陈说，“你所看到的，是意外封闭百余年的蓬莱。为了维系蓬莱的稳定，有些出格的事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得已而为之？将神族的后裔像猪狗一样圈起来，抓他们生的孩子拿去训练用以控制人口，给所有人用神器洗脑？”我越说越觉得头皮发麻，情真意切的挠了挠头。

“原来你就是这样看待这里的，还真是好大的怨气。”梁陈说，“不过蓬莱一直是为了天下太平而存在的，并不是脱离于外界孤立的。留在这里的人便是抱着这样的信念，早已将小我置之度外。我认为还是有值得赞赏的地方。”

我走到他那个浴桶旁边，伸手抓住他的胳膊。

“真是冠冕堂皇帝说辞。我知道，你才不是那种心怀天下，忧国忧民的人。”

梁陈看了眼被我抓住的胳膊，扯了扯嘴角。

“我一个护卫长自然不是。”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我，“女龙才是心怀天下，忧国忧民的人。”

“是吗？”我扯扯嘴角。

“我对隐士长说过，好好拜托的话，你是不会拒绝他们的请求的。”梁陈笑容邪恶，“一旦你开始承担蓬莱的责任，那我就是你不可避免的义务。”

——熟悉的语气，我好像在以撒那里听过。

我：“……”

不，人不应该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

“你看这宅邸——或者说，宫殿如何？据说是百余年前一位求仙问道的皇帝为他和女龙建造的。”梁陈语气悠闲道，“只是后来皇帝发觉求仙问道是谎言，又与女龙因私情原因吵架，他的人被女龙赶了出去。蓬莱因此封闭，宫殿因此荒废——如今倒是成全了我们。”

“你说谁？”我疑惑。

梁陈却不回答，继续说：“皇帝真不应该与女龙过多纠缠。在蓬莱孤山仙宫居住岂不是很快活的一件事？若喜欢年轻男子女子，叫多些龙器来陪。这里足够大，住几个孩子全然无碍。”

我被他的话弄得眉头直抽。

制式像汉宫不是错觉，因为是汉朝皇帝建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