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了最后一杯酒，观之清澈透亮，柳浮云刚要伸手，忽听见那对夫妇齐声说：“第三杯酒，有毒！”

众人却只推托别词。此时又来了一对青旗沽酒的夫妇，手中托盘里举着三杯酒。

他不可能照顾柳夕一辈。

柳浮云看着柳夕的面庞，半天才开：“那你去吧。只是别忘记，常回来家里……看看爷娘。”这一刻他不再是什么天下第一刀，只是一个关心妹妹的兄长。

就像柳夕小的时候练刀受伤，柳浮云却不能代替她疼一样。敲碎断骨固然是疼和苦，可之后历练的成熟和持重，才是一个人天立地的气节。

柳浮云扬眉望之：“是谁让你们来的？”

众人皆惊，那老板又幽幽说：“柳公可要想好了，这一杯酒下去……”

这次是几个舞象之年的小，声：“叶公说柳公武艺非凡，御自然不在话下！”说罢又递上来一张弧弓。

柳浮云蓦然抬，只见那祠堂的匾额上正端端正正地写着三个字：月老祠。两侧的楹联写的则是：“愿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属；是前注定事，莫错过姻缘。”

情孽纠缠，从来都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而柳夕的喜怒哀乐，只能让她自己去会。

才刚下了月桥，便看见一群豆蔻年华的小姑娘，穿着红的襦裙迎将上来，笑嘻嘻地问他可是姓柳。

武，固然是有藏剑名更胜霸刀让我心底不服气的缘故。但更多的，是我想测试自己的能力。我想试着凭一把刀究竟能走到什么地步。而这一次，我同样是凭一把刀，看看自己的运气如何。我把一切都付给了苍天，因此无论得到什么结果，我都愿意去接受。”

一雁落，柳浮云又搭弓引弦。另一雁惊弓裂胆，势急心慌，这第二箭更是难上十数倍。谁知柳浮云只遥遥地一望，箭矢嗖的一声，快如闪电，第二只雁也应声落地。引得众人连连叫好。大雁终一侣，天涯共飞，取得正是这个好意。

老板娘说：“第二杯是乌梅腌渍的酸酒，柳公再请。”

柳浮云却没什么好怕的，仰一饮而尽。

柳浮云策疾驰五百里，终于三日后抵达约定的宋城。这一路韶光明媚，烟柳碧；两岸稠，拂飘绵，甚是风景怡人。

柳浮云摆了摆手，看着柳夕柳夕牵着，消失在溶溶月里。

酒半澄，浆倾绿，柳浮云举杯喝下，果然是苦尽甘来，回味悠长。

那对夫妇笑着向前一指，正是城中的祠堂。柳浮云循着街巷走到，看见一位老人正端坐在台阶前，整理着手中的红线。

这本是江南一带的习俗。将两方的名字裹在红纸里，再添上红米和千年红一并供在灶神座下，求的是家宅安宁。

老板笑：“这第一杯酒是用匏瓜制成的苦酒，柳公请。”

这本是当地的一梅，味奇酸无比，但酿来的酒却酸中带甜，尤其清冽。柳浮云满饮此杯，果然酒香郁，风味醇厚。

柳浮云挥毫落纸，才撂下笔，又被她们簇拥着迎城中。

柳浮云心里倏尔一动，牵着手中的红线快步上前。耳边还有月下老人的叮嘱：“……及其生，虽雠敌之家，贵贱悬隔，天涯从宦，吴楚异乡，终不可逭。”

柳浮云心叶炜这一掷千金的手笔，倒是分毫不改。忽见一双大雁凌空飞过，柳浮云擎弓勾弦，这一箭以近穷远、迅如飞星，直咬雁颈而去。

月下老人见他驻足，从纷纷红线中一，递向柳浮云。柳浮云郑重接过，敲开门扉，忽看到满目苍翠之间，叶炜正肃立合掌，闭目礼拜。

方知这一杯是非酒。人生百味，只在这一饮之间。柳浮云心下讶然，随即摆好酒杯向众人抱拳：“多谢！”

姑娘们笑而不语，捧一沓红纸，说：“叶公叫你亲手写下自己的名字。”

恰逢风拂槛，椒颂声。正是二人初遇时的乌衣落拓，眉风。

柳浮云放下弓：“这回总该让我去见他了吧？”

有是：客似东风三千里，心事谁同？岁华不与销尽，携手夕一笑中。

直到此时柳浮云才地意识到，柳夕是真的离开了家人。他一生经历过无数次的离别，却都没有这一次来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