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手一巴掌糊上少年的后脑勺:
“没见过的多了!见这些旁门左道的,怎么不早起练练你那三脚猫的功夫!”
一日一夜未归,下山的路上,他们很快就遇到前来搜寻的天策将士。然而没几句话,长孙敬就把裴大夫要离开的惊雷丢了出去,几个狼崽子顿时联合起来,拉着裴元好歹回军营和大家说了再走。
裴元想确实不该不告而别,又看向叶英,后者颔首,却先瞥了眼方宇谦。方宇谦哼了一声,突然扬声说自己去重铸断水流,再来向叶英讨教,就这么径自离去了。
叶英对此不置可否,裴元也冷眼看着方宇谦走远。
“如此,叶某三日后亲上军营接先生。”
这三日里,长孙敬来找过裴元许多次。有次说着急了,狼崽子要跟他一一列举留在行伍里的好处,数来数去竟掰不完五根手指,徒叫自己词穷。
裴元想了想,反倒劝他说行伍里固然好,若逢休沐,他也该去多见见外面的广阔。
“外面有什么好?”少年问得带点赌气的成分。
“能让你看看何为侠,何为江湖。”裴元瞟了眼,忍不住想点一点他:“侠者,扶弱济贫,秉仁诵义,便如同叶兄素来行事。我知你见他满身金银玉石,以为是虚浮纨绔之辈。可哪怕是粗衣葛屦,我信他为人赤心,也不会改变半分。”
裴元没意识到他这话说得多笃定。
诚然五年的相识足以看得出很多东西,可纵览人生甲子十二个五载,若以年少论白头,未免成了有些盲目的一往情深。
他又提到了自己还有师父和外甥女在长安。更有一个编撰医书,普教医术的愿望。也谈及自己一路来遇到朱剑秋、叶芷青、陶寒亭夫妇等侠士。长孙敬听他絮语至天明,最后只能接受裴元去意已决。
清晨,天策军营的驻地前铺下数道曦光。叶英远远地站着,等裴元拜别了众人过来,才露出藏在背后的手,一支玉质通透的赤色判官笔呈于掌上。
裴元登时哑然,接过细看。此笔上手较之轻盈,居然只取了鹤血南翡的玉髓雕琢而成。注进内力时会生出药香氤氲,与裴元以药入武的功体竟犹如天作之合。
“雕工不为我所长,如此精巧的兵器,也是第一次。”叶英微赧,但裴元怔怔凝望的目光,忽然给了他莫大勇气。
“昔年吾父曾言,他此生铸宝剑无数,却只铸过一根烟管,赠与一人。”
他看着裴元的眼睛,未竟的话已不必再说。
“重英。”
“来。”叶英含着浅笑,荧惑出鞘挽了个剑花:“试试。”
他也是首次在叶英面前,展示出自己所创的全部武学招式。师父所传以指力截穴为主,他却无师自通了用判官笔打穴的方法,加之以内力催墨,旋笔间又似画出万千鬼影怪相。但最棘手的是,裴元常借药气护脉之法以退为进,将对手劲力消耗大半后反击制胜。故在东海时,他之功法也得众人称为“生死判”。
可论武不求胜负,便好似作舞。剑光墨影交融,错身刹那,叶英已是一手背剑身后,并指搭在裴元的手腕上。而裴元擎笔攻来的那只手被锢在面前,脉搏在腕部细嫩的皮肤底下弹跳,莫名扰乱人的喘息。
“生死可判,”药香随内力流转周身后,医者吐息如兰:“尘缘难断。”
“便叫尘缘?”叶英俯首在他耳边问。后者敏感地微颤,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