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下来。他眉头深蹙,回望的眼里还压着血丝和阴翳。“……不是我的。”
叶英确没看到伤口,但眼里满是疑问。裴元张口正欲向他解释,却想起了什么。两人同时转头,看到旁边东方宇轩脚下快要抠出一个坑:
“呃,你们聊。我去,先去做鱼……做饭。”
东风暗送琵琶声,月色下的房顶,有人掏出唆使阿岚找来的葡萄酒,满意地轻呷一口。本来想着能歇两天再走,无奈啊,花不长盛,月不长圆。
裴元此番惹没惹上官司不说,此去长安还需经洛阳。若是那位宋员外当真是自洛阳来的,且与高力士有关,那恐怕裴元在这都畿道上想行医都举步维艰。更不提原先从江南医行一路传出来的“好名声”了。
不过庙堂风云,正是东方宇轩这些年费心钻研的关键。若要沟通高力士,势必会动到在凌雪阁的关系,这在如今而言是大忌。毕竟以东方宇轩之名,在外能保持一身潇洒,全因他广交雅士,却不沾半点权谋经济。
谁知他所图者,无非是可怜天下人汲营熙攘,没有一隅容得下避世归隐,自由无争的痴梦罢了。哪怕世人皆道海外仙山,蓬莱幻境,又有谁曾想所谓的仙境,也逃不过扭曲纠缠的人心?既如此,不如将桃源搬回山林,由他方宇轩再为苍生保一片寸土安宁,留一些传世绝响。
东方宇轩看了一眼对面卧房的窗纸上,两个并坐的影子。可惜这份想法,裴元无法完全赞同,而他那位长相和武功有点超出凡人范围的新“朋友”更加未必会懂了。
此时的叶英已经犹豫了大概一炷香,才小心地将手放在裴元的发上。后者端着的酒杯里水纹轻颤,但再无其他反应。
裴元目光恍惚地盯着桌上的秋露白,烛光映透玉壶里只剩一半的液体:“我就应该……应该当时就杀了他……”
掌心压实了细软的发丝,温和的内力从背心传入,帮裴元将酒气渐渐散开。叶英从窗外的动静收回神,叹了口气:“先生已行医者该行之事,莫要自责。”
“可是是我害了她。”裴元眼眶有些泛红,“如果她还有留下的亲人……”
“那位娘子如此选择,是她的气节。好过沦入奸恶之辈手中受苦。”叶英沉稳的声音缓缓宽慰:“若能知那恶霸在洛阳何处,可待日后时机报仇。只是眼下,先生不可留在李渡。”
叶英说着眼中难掩担忧:“但如果先生要去,切不可被其耳目发现,也不可贸然独往。”
而裴元只是安静地挺着,悲伤之色却不曾疏解。叶英忽然想到裴元两年前失去亲人,不知是否也因此尤其伤情。当时他还觉得剑思照顾得不够周全,如今看来,就算换了他也没能做得更好些。
思及此叶英眼神一黯,抚着裴元长发的手又小心翼翼地收了回来。本以为对方不会有什么反应,却见裴元眼睫忽颤了一下,像被惊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