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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郎和孙老先生回来了——”
裴元几乎立刻挑了帘子出来,没想到叶英更早一步踏入房中,冷不防打了个照面。
叶英高束的黑发有点凌乱,但气色总算不错。似乎自那个月夜分开以来,这是两人第一次好端端的相见。而今夏风裹挟着焦躁的暑气,随着这位藏剑少主风尘仆仆地蹿进来,原是外头早已换了个人间。
“师父!”裴元箭步上来扶住后面的孙思邈,又看到底下怯怯揪着药王衣摆的女孩,“阿岚!你们没事吧?”
他蹲下紧紧抱住外甥,小女孩吓了一跳才看清他是谁,又不动了。孙思邈摆手:“硬朗得很,先去看那娃娃。”
裴元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瞥了眼立在旁边的人。叶英看他顶着淡淡眼圈,青衫也有些凌乱,知其恐怕从长安赶到藏剑后就好好休息过,当下只点了点头,让裴元引他师父进去。
“……对,现在暂时是稳定的。徒儿与盛先生合计过,觉得唯有此法……”
外头湿润的风一吹,医者们的交谈就伴着忽落的雨声渐渐隐去帘后,细细浅浅地飘在远处。叶英在原地呆立了许久,轻出口气。四下看看,才发现连谷之岚也被裴元一并抱走了,外屋空荡荡的。
他又站了会儿,才慢慢退出去。
不多时叶家嫡小姐好转的消息传出,藏剑上下终于晕开一片喜气。叶孟秋赶忙吩咐要设宴给孙老接风,叶英功不可没,得了叶孟秋三个好字,却提出只希望回去剑冢静修。叶孟秋纵有些不满,也随他去。傍晚,叶英独自行至山庄侧门处,却见裴元抱着一大叠筐草药回来,才知道或许格格不入的,并不只他一人。
“大郎怎么在这?晚宴要开始了。”
叶英望了望筐中那些未经处理的药材,问道:“怎么不去药房拿?”
裴元有些赧然:“这是我买给阿岚的。山庄里药材虽是上佳,但阿岚所需较多较杂,就不便麻烦了。”
“令侄之需即是藏剑之需,先生着实不必客气。”
叶英看裴元那双倦目中流露出感激,还有些不自知的暖意,微翘的薄唇刚开口欲言。叶英等着,却忽然见裴元眼底一黯,匆匆抱拳就转身离开。叶英呆了呆,察觉身后有人踩着梦泉虎跑的步法奔了过来,立时回身扬袖,只听咚的一声。
疼。
剑思的脑门好疼,给铁蒺藜打到那么疼。
但他不能说,他师父长身玉立风姿端雅,那把他弹得倒退五步的手劲也与暗器相去甚远。
“举止顽鲁,意欲何往?”
叶英语气淡淡,剑思却莫名地觉得他心情有点不好。
“师父,我刚看到裴大夫……”剑思揉着脑门看去,裴元的药篓都已消失在月门外,有点懊恼道:“裴大夫到山庄之后,我还没机会谢他赠药之恩。当时他虽赶我,送我却是上好的灵药。庄里的的大夫看了都说太贵重,够我鹤归进敌阵好几回了。”
他想想又补道:“长安别过后,也不知他将那小囡送回谷家可曾顺利,早知我不该轻慢,当留下来帮他才是。”
“谷家想要那个孩子回去?”叶英一愣。
他在回程途中曾听孙老叨念过,裴元醒来后想去给姐姐扶灵,然而谷家远亲已经启程回乡了,并未打算费心寻找遗孤。是裴元与剑思后来不眠不休,终于找到了谷之岚,躲在残垣底下奄奄一息。
当时叶英不善闲聊,只静默听着。孙老还叹阿岚命苦,不过睡着的样子与元儿小时十分相似。他还朝女娃多看了两眼。
剑思不明所以地点头,还说谷家远亲有留下人手帮他们搜寻。但裴元急着救治谷之岚,就先带回住处安置,于是塞了一堆药让剑思早点回去复命。听及此,叶英沉吟片刻,转身往宴席方向走去,剑思满头莫名,便讪讪走了。
是夜,藏剑山庄的灯火也一点一点渐熄。
奶娘和叶婧衣的外间,裴元抱着谷之岚在守夜。他的手已经麻了,只是也舍不得换个姿势,就怕阿岚好不容易睡着又被惊醒。自从找回阿岚之后,裴元夜夜担心她梦魇之症不说,两次疾行往返京兆与扬州,损耗的元气也恢复得不多。此刻裴大夫盯着如豆烛光下的医书也是哈欠连连。
忽然烛芯噼啪声响,裴元凌厉视线和一排银针突然同时射向开了条缝的门板,齐刷刷在门框上入木三分。
“藏剑的守卫并非天衣无缝,却也算严密。”叶英掌心在门板后拂过,内力轻推出的银针簇簇落了下来:“何须慌张?”
“是你?”裴元讶然,继而一阵心虚,将眼神游移开来:“来探视令妹么?”
叶英不说是与不是,走向内室。里面烛火已经吹了,他掀起帘子一角,瞬间奶娘的呼噜声十分具有震慑力的传出来。叶英显然没料到这个,背影一僵。裴元失笑,手指竖在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