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吵什么呀。”
“只是监督一个不听话的病号吃药。”穆小宜见自己不会再有追问的机会,再次推起车子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病房。
“我也该走了,得回去睡一觉,晚上还要继续值班。”石莉安也站了起来。
“你们不换班吗?”
“没办法,人手不够轮换的,所以只能羡慕小宜这个抽到白班的家伙。”石莉安看着寒寺喆手中的信,“我顺便给你发出去吧。”
“谢谢。”当寒寺喆将信递过去的时候,他感到石莉安轻轻握了一下自己的手。
“那个——”石莉安站在原地,犹豫不决。
“没关系,我不会突然跑掉的,也没有能力跑掉。”寒寺喆认为石莉安关心这个。
石莉安这才放下心,离开了病房。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寒寺喆歪起头望向窗外。这已经是他的习惯,毕竟那窗外还有点其他的颜色,而不仅仅是一片刺眼单调的白墙。
“我想你可以下床稍微走走了,一直躺在床上是不行的。”焦婧阳说。
“你说,招待所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又是什么情况?我们以后会去哪里呢?”
“这些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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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局的接待员从石莉安手中接过信,这个微胖的中年女人总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她看到信封上的署名,关心得询问着:“好久没见你发信了!”
“有一段时间没写了,这也是帮一个病员发的。”
“战争呀!连累了所有的人。之前经常给你写信的人怎么样了,这段时间也没见到他的信。”
“联系不上了,可能是因为突然被派到了别的地方。正如你所说的,连累了所有的人。”泪水已经开始在石莉安的眼里打转。
接待员见状,不敢再过多闲聊,赶紧办妥寄信手续,将回执条递到石莉安手上,最后她仍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我没事,我没事。谢谢你!”石莉安没有多作停留,转身大步走出邮局,她再次注意到空气中弥漫的那股焦糊的气味。
路过校门口,石莉安往外望去,那个距离学校最近的弹坑仍横在对面的马路上,没有一丝的变化。而在更远处,楼房与天际之间,还不时有烟的影子在晃动。但外面的一切,被校门的门柱与横梁框括出来的那一片,对于石莉安来说却像是另一个世界,遥远又陌生。那的确是陌生的,因为残垣也因为断壁,都不曾在她的记忆中出现过。不知不觉,石莉安已经走到门柱边,站在高大的校门旁。
传达室的老大爷走到她身边,发出如她一样的感慨:“这个世界突然就改变了。”老大爷继续说:“不,这个世界早就变了,无论我们在其中发挥了什么样的作用。只是在此之前,我们都没有在其中正视自己。直到此时,一切皆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