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主治妇科，但是如今这样的情形下，除了程六，大概无人会来帮她。

想要的药很快送来了。程六却没有来。

期间苏赢一直待在韩府，她每日很少，起先韩筠每日三餐都要来服侍她吃饭，可是每次看到他的脸，她都压不住胃里的恶心，“韩筠，你这样姿态给谁看？”她冷笑，“你在中办公，中午还要赶回来，下午又要去，你累不累啊？”

而他正半跪着，抬起，目光茫然手足无措的看着她。

虞城候府的清洗持续了一整个月。对于这位为大伊国立下了赫赫战功的功臣来说，皇帝的手段迅速而又准确到位。

而菜则溅到了他的衣袍上，朱红的官袍上面斑斑驳驳，对于一向净整洁的他而言，这简直是个灾难。

鲜红的血顺着白的瓷片一一的滴到了地面上。

苏赢猛的起，她声音气得手抖，“韩筠，你别假惺惺的！”说罢就要抬脚离开。

她写信明原委，不求程家引火上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但求一些能够抑制疼痛的药。

午夜梦回，她梦到崔珵冲她伸手，他笑的温柔如初

梦境中，他们两个人依旧在那间已经衰败到极的侯府内。

药也很快的用光了。

陵名山，有一棵姿态诡异的老梅树。他说想让自己替他去看看。

那夜崔珵吃了药，他神也好了许多，久违的，也愿意同她说话。

大厦将倾之际，可她自己还在持什么呢……

“你走吧韩筠……”她转向里屋走去，“若你再来，我一饭都不会吃的。”

崔珵的不好，府中那位从小为他医治的医官，早已销声匿迹许久。

空的外屋中，一动静都没有。

她想起了旧时学馆的同窗，现在是太医院院首的程检。

他说什么来着？

“当心！”韩筠突然伸手，握住她的脚踝，苏赢低，这才看到，她原本落脚的地方有一块尖利的碎片。

苏赢把面前的餐碟轻轻一推，餐碟啪的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那一瞬间，苏赢觉得累极了。

病痛折磨着他，他疼的厉害，开始叫喊，咒骂。

韩筠很快松开手，苏赢低，这才看到韩筠的手指因为刚刚的举动被划开了一个伤。

韩筠眉都没有皱一下，他弯腰亲自去捡餐碟的碎片，同时叮嘱她，“你要当心脚下的碎片，当心伤自己。”

他低，看到了指尖上的鲜红在透彻的光下，显得越来越鲜艳。

依旧是冷落的秋末，梧桐树的叶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没人打扫，下人们能遣散的，早已被她遣散离开。逃的逃，死的死，这梧桐树，仿佛是这侯府的化，日渐衰败，却无人能挽回。

就好像这一辈，都从来没有这么疲乏过一样。

其他的医师但凡知要替虞城候世医治，都如避瘟疫一样躲得远远的。

“疼……”他轻声说着。

他角勾一丝苦笑，摇摇，“不累的。”

光层层叠叠的照了来，他微微抬，甚至可以看到空气中细小漂浮着的灰尘。

呵……就连刻意隐瞒的崔珵，都知了如今的败局已经无可挽回了。

苏赢又一次梦到了崔珵。

这一次，又剩下了他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