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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续明四肢并用,跌跌撞撞地追到门边,抬手抱住沈黛的大腿。
那双经过数次修整而显得格外温柔的眼眸中,头一次涌动绝望的情绪,他难以忍受她逃出自己精心设置的第二个囚牢,习惯性地以死相逼:“黛黛,干脆我们同……同归……”
沈黛居高临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涌到嘴边的利刃调了个方向,朝他的心窝扎去。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威胁她的勇气,更没有能力对她痛下杀手。
猎手完全变成猎物,他技不如人,作茧自缚,输得彻彻底底。
死不掉,活不好,这真是残忍至极的刑罚。
沈黛甩开呆若木鸡的顾续明,轻推房门,看到贺杭靠着墙壁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短发温顺地覆在额前,长睫微垂,表情迷茫又悲伤。
他听到了她们的对话,由顾续明的下场联想到自己,再一次认清现实。
犯错就是犯错,后来表现得再好,也不过是把死刑减成死缓,想要修复两个人之间的裂痕,是不可能的。
沈黛和贺杭四目相对,沉默片刻,道:“你也自由了。”
贺杭强撑着酸麻的双腿站起身,低声说出自己的打算:“黛黛,我还是想跟着你,你走到哪儿,我就到哪儿。”
如果那一年,她出国留学的时候,他紧紧跟上去,后来的不幸就不会发生。
他看着双眸重焕光彩的沈黛,像是看到了那个自由自在、热爱探险的金发小王子。
他没用又骄矜,拿开厚厚的玻璃罩子,只是一朵普普通通的玫瑰花,和花园里的千万朵玫瑰,没有任何不同,不值得小王子浪费时间。
可他离不开小王子,只有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才能获得生存下去的养料,脆弱却漂亮地活着。
沈黛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加快脚步,往外走去。
她曾经遭遇过痛苦得不啻于抽筋扒皮的折磨,曾经任由内心的黑暗面放大,愤恨不平地向始作俑者发泄汹涌的怒火,变得多疑又敏感,再也不敢相信别人。
经过情绪激动的时期,她渐渐平静下来,开始复盘、自省、剖析真正的人性,一点点走出阴影,变得成熟而豁达。
她不想让顾续明的阴谋再一次得逞,更不想一辈子耗在这里。
她知道前路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状况,有惊喜,有挫折,如果运气不好,说不定会碰到比顾续明更加不可理喻的人。
但她和以前的沈黛不一样,她脱胎换骨,不再为情爱所困,也有足够的经验和能力保护自己。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因噎废食,因为一两段失败的感情,否定整个人生。
明天会遇到什么,不去看看,怎么知道呢?
沈黛站在院子里,眯着眼睛看向明亮的日光,闻到浮动的花香,听到婉转的鸟叫,身体和灵魂都变得轻盈。
三年以后。
又是初夏时节。
沈黛抱着几幅装裱好的油画走上斑马线,乌黑的头发利落地扎成个丸子头,脸上化着淡妆,白T和浅蓝色牛仔裤的搭配不算出彩,却足够舒适,脚上踩着双轻便的白色运动鞋。
她轻巧地跃过积满污水的小坑,腾出手接电话:“老师,请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到……”
在导师、同学和朋友的支持下,沈黛做了许多很有意义的事。
就像现在,她牵头组织了一场特殊的画展,创作者全是在绘画方面很有天分的精神疾病患者,夸张的艺术形态、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丰富的色彩搭配令许多观展者叹为观止,售卖画作获得的收入,也极大地改善了精神病院的条件。
同样穿着白T和牛仔裤,外面套了件志愿者马甲的贺杭站在展馆入口等待沈黛。
“黛黛,播放设备已经调试好了,主持人正在介绍画展创办的背景,今天是开展的第三天,人数比第一天多了两倍,再这样下去,估计要增加安保人员。”他体贴地接过她手中的油画,和三年前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相比,变得接地气了不少,“阮飞双带着西西坐今天下午的飞机过来,我订了晚上的餐厅,我们一起给她们接风洗尘吧?”
“现在是五一黄金周,客栈忙得过来吗?”听到这个消息,沈黛既高兴,又有些疑惑。
“听说……她新交了个男朋友,对方马上大学毕业,一有时间就过去帮忙。”“男朋友”的称呼可能不太准确,不过,贺杭觉得用“包养”来形容阮飞双和对方的关系,容易惹沈黛不高兴,犹豫片刻,还是选择了这个保险的说法。
沈黛点点头,笑道:“好,我先进去忙,晚上再和她细聊。”
“黛黛!”贺杭叫住沈黛,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