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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二日朝阳初升时,玉玺归宫后的第一道圣旨传入长公主府中。
大内侍季殷亲自持诏,身披绯纱外袍,绣有云纹瑞兽,金线极细,似揽朝霞于衣。衣角掠光而行,如晨露渗进绛绫,行一步,霞光流转一步。
在长公主前院中,季殷手高举明黄圣旨,一开口,声如钟鼎初响,院内宫人跪伏如林,帘幕微动,却似天命下临。
门下,
朕思国脉绵远,黎庶众苦,灾异频仍,心有所感,爰循旧典,重启弘慧府。
弘慧府以安宗教之政,正佛门之仪,今择七月十九观音成道之日,复立府,式遵典礼。
追思先皇之德,愿以弘慧之名,令长公主主持万方佛事,以安国祚,靖苍生。
特授苍梧长公主掌弘慧府印,监督礼部僧录,其余制式、供奉、档籍、诸司牒文,并纳入弘慧府统理。
宗祀所系,宜谨宜诚。
钦此。
当徐宣跪地接过弘慧府印与圣旨时,圣旨上朱印炽烈如火,翡翠玉玺寒凉如冰,仿若火中取冰。
她忽地想起幼时暑热,四哥若出宫随易家人游玩,归来时总会偷偷带些冰品让她与五哥共享,三人藏在宫人不易寻处,一边吃冰,一边笑谈宫中趣事。
彼时大哥身居东宫日夜忙碌,二哥让贵妃娘娘管得密不透风,唯有四哥,同他俩年龄相近,最是照顾他们。
如今,酷暑已过,秋日蝉噤,该是她长成的时候。
她也得从那个在四哥身侧吃冰的妹妹,化为追随兄长赴严冬的长公主。
是故,当她得知昨日刺客原本的目标是自己时,并无退缩。
四哥从凉州杀回来,她亦将以弘慧府为刀,为四哥开出一条血路。
那是一条,能让拯救她出牢笼的四哥,稳坐龙椅的道。
长公主紧握圣旨,薄雾未散,朝光初照,金红色霞光映在她手背上,如一团燃起的火。
她垂目片刻,再抬头时,眉目微动,像有人从静默中捻亮了一盏灯。
“定不负皇兄之命。”
***
巷弄桥畔,马车自大街转入小道,停在杜府门前。
吏部尚书崔浩掀起车帘,看见当年自己替女婿所书的牌匾,昨是今非,不禁默然。
知道尚书大人亲临,刘管事一路从后院跑到前廊,气喘吁吁,恭迎主人。
崔浩等到来人稍稍缓下呼吸之后才问,“杜聿伤势如何?”
“启禀老爷,姑爷昨日被抬回来的时候已让大夫看过了,所幸没有太伤脊骨与脏腑,只是皮肉之苦在所难免??小姐今早又差人请来春草堂最好的大夫,也吩咐老奴好生照料。正巧这两日休沐,能让姑爷静养。”
听刘管事仍称杜聿为姑爷,崔浩一时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却也只是点点头,“我想见他。”
“是,正好姑爷刚换完药,老爷,请。”
虽说崔浩知道杜聿年轻身壮,若没伤着致命处不会有太大问题,可是当他见到从屋内被送出的染血绷带时,脸上依旧挂上了不忍。
廊下来回正帮着伺候的,大多是生面孔,穿的是内侍与宫人的衣裳,诸人见到他来,也纷纷行礼。
不只煎药送汤,还有人正收拾衣箱。
刘管事见到老爷眉头微皱,立刻上前解释道,“方才内侍传来旨意,让姑爷如期搬入圣德坊御赐的宅邸中,所以才会忙着收拾。”
没想到皇帝催得这般急,崔浩眉间皱褶加深,“那圣德坊的宅子——”
“小姐亦有吩咐,让老奴先替姑爷打点新宅之事,老爷放心,眼下一切都顺利,下月初便可搬入,届时亦离尚书府近,有个照应。”
崔浩并不熟悉后宅琐事,想关切也毫无头绪,左思右想后,才问了一句,“新宅那儿的人手置办得如何?”
“小姐说了,让老奴挑几名旧仆先去安顿,再从人牙子处寻些身家清白、手脚俐落的补上。”
这下崔浩明白,虽说女儿最终选的是易承渊,可对于这有三年姻缘的丈夫也不是全然撒手不管。
身为父亲,他不愿对吃了太多苦的女儿指手画脚,是故只是点头,又问,“那杜聿可有说什么?”
刘管事微顿,眼神掠过一丝犹豫,似在斟酌能说多少。
崔浩目光不疾不厉,却带着不容推辞的温和。
刘管事只得低声回道:“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