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酒一滴滴了肚，院里的声音从低微到亢，从亢又渐渐低微，直到安静得只有风声。

“兄长，我早就说过，你于我而言亦师亦友，我绝不会卖你，我早知他们的谋划，却又因为咒印禁制不能告诉你，便只能等到此刻，替你分忧啊。”

就在这时，北张镇外，忽然有雷声似的声音，有要劈开日月似的剑鸣，“李尘！我的好大哥！兄长！我今日与你论剑！”

实在是因为红雪都已经来了，铁匠也来了，他们几个人不来实在不太像话。

就连镇上的老板娘和麻衣男都来了，他们多少年没有参与这样的场合，别人又不知他们的份，一时间最格格不的反而是他们。

·······

·······

“兄长，你信我，我从未想过要对不起你。”

只有卢翰不偶尔茫然地搐，也不知是受到了刺激。

酒过三巡，满院的人都不曾用境界元力压制醉意，每个人都喝了几万斤的酒，最后有人歌，“前路茫茫多艰险，盼君日日有退——”

·······

话题到了这里便停止，满院的人都在随意谈，无关乎境界实力。

“老师，青山不改，绿长，人也依旧啊。”

“如果有，那这件事，就从关居易开始吧。”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几个人真正清醒了。

·······

“青山不改，绿长，人也依旧啊。”

只有李尘在醉意朦胧里，呓语似的重复，“我据祖地命书和预言谋划了这许多年，只是为我自己的心安定，从来不是要将你困在这些谋划的囚笼里，如今将你送鬼蜮，能为你一件兵，我心愿已了，因此，不论你什么选择。”他说这一生最后一句话，“我都绝不会怪你。”

清晨，青草叶上的不堪重负落了地，也有泪珠顺着脸颊落了地。

境界最低的小七反而是最清醒的人之一，他听着自家殿下的声音泪满面，只因他跟随殿下时间最久，现在李尘的每一句歌声，都如过往经历在前不穿往复穿梭。

“家贫贱人命，富贵壮猪狗。生前后见名利，坟前不显真情怀，独念念：”

·······

“夏天的虫怎么敢说冬天梅的毅？就算恩师今日在此，他若来我才会失望，你可曾听说过君报仇十年不晚的理？”

“生来不见你啊，死来不见你——只见心日日雨，只见心风凄凄——才哭娘苦昨兮，方知娘喜今日——喜今日，喜今日——喜郎君归来船栖，喜郎君归来——”

李尘不断重复。

“恩师曾经说过，世上多蝇营狗苟之徒，如旧日之世家，如今日之走狗，我一息尚存，便不必受这些污秽的影响。前年今日，白驹过隙，两年的时间不过眨，几百个日夜，我时时将恩师教诲放在心，两年以来，关缶绝不敢忘。”

李尘闻言叹息，“世人或许不愚昧，却总从众矣。”

声音悲怆，满园都飘着悲怆。

“天边星斗，人间恩仇，你且看一看，喜怒哀愁；青山依旧，人不依旧，你且看一看，滔滔；琼浆酒，珠宝登科，你且看一看，坟外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