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说书先生收了尾，匆匆去赶下一个场。郑海珠便将另一桩疑惑拿来，请教牙人，京南怎地忽然稻丰收的景象。

那被问的客长衫整洁，腰间一块刻着姓氏的牌，应是码货行的牙人。

在松江，士们虽也会议论当年建文帝削藩的对错，但并不涉及玉玺再现这神叨叨的消息。

她转过，恰见到二在舐枯起的嘴。

“走，先去吃碗茶汤。不是辽东山东，还是我们江南，都见不着的心。”

不料，今日所见，今非昔比。站在通州的桥上远眺，四面田野金黄成片，映着晴朗的蓝天，丰景叫人悦。

“左御史？”郑海珠心，应该就是左光斗。

明代的北京话，其实论发音，已经比较接近现代京剧的念白，在松江熟悉徽州商人说话和昆曲发音的郑海珠，此前去兵领敕命，听张铨下属们说话时并不吃力。

这事先在碗中备好粱糜和红糖果脯松仁桃，以沸泡的方式，犹如冲茶，所以被称作“茶汤”。

这一行用后世的话说，个个都是社人，再遇上礼貌问事的小妇人，顿时滔滔不绝起来，讲得比说书先生还卖力，将传国玉玺当年被太祖从蒙古人手里夺回来、建文帝靖难之役中带着远遁、如今又现在中原大地，囫囵着说了一遍。

二心，乖乖，都是靠手上功夫吃饭，不是赶骡车，还是跟着宋先生木机，哪里有这冲茶汤的活计难。那的若稍稍偏一寸，不就到手了么。

权群，大量占地，变民田为庄田，先是棉，现在又烟草，获利丰厚。至于粮，左右这些贵族和官员家产万贯，可以价购买南粮。同时，沉重税赋集中到逐渐缩减的民田植者上，得他们不得不抛下土地，成为逃民。

她和李大的对面，郑海珠则将注意力放在说书先生那。

只两年时间，变化这么大，郑海珠据古今不变的理推测，应是主京畿农事的官员，换了。

二回来北京，瞪着一对大睛，看什么都新鲜。只见铺里的伙计两岔开蹲个结实的步，左手端稳了大碗，右手扶住铜壶，猛地一抖，一细直冲碗中，不过几息工夫，伙计还要将碗转过圈儿，让里的粱面接均匀，须臾间被完全熟。

算算时间，不是他还有谁。

郑海珠听绪后，不免有些吃惊，向边上一桌问：“大哥，先生说的是传国玉玺？”

郑海珠对什么玉玺一、蝗虫避退之类的瞎扯毫无兴趣，只是纳闷，靖难之役都过去多少年了，怎么又忽然成了说书的题材。

民间传播造神之讯，如后世的舆情，多数是有人授意。

郑海珠寻了一家门摆着大铜壶、里还设了说书案几的，带着二与李大去坐了。

但说书先生又不同，市井中人，夹杂了诸多北地俚语，外来人辨别起来，自然费力些。

牙人脑袋灵光，一听就笑：“大上回来，是两年前吧？去岁初，朝廷让左御史咱京郊的农事。他是南方人，懂稻，把这个渠塘那个闸坝的修建起来，还免两税、发耕，从河北招人来地。”

通州是大码，河边酒馆饭棚挤挤挨挨，闹得很。